完,苏峻震骇无语,目瞪口呆。
苏葭湄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道:“三叔再想,当初若不是此人让三叔去劫粮,卢杰将军怎会被生擒?
若不是此人劝三叔派救兵去救赤城,又怎会了敌人埋伏,折了三叔万兵马?
又是此人,建议三叔加派粮仓的守卫,结果第二日粮仓走水了。
粮仓走水后,三叔派人到后方去催粮,往常送往庸城的粮草都走修容道,从未有失。结果此人突然建议改走白坡镇,粮草便被劫了。
世哪会有这么多巧合,此人所谋每一计、每一策,简直都像是专为敌军获胜而设!”
苏峻越听越心惊,脸神色剧烈变幻。
苏葭湄住了口,让他自己消化一下。
过了一会,苏葭湄才继续道,“我听说,这裴闻初当初在朝曾是叶明德的门生,后来很蹊跷地被贬黜了,下放为寅州主薄,恰好在三叔府做事。
这也太巧了吧,倒像是叶氏故意安插在三叔身边的一枚棋子……”苏葭湄又添一记重锤。
(叶明德,叶振伦的大哥,奕六韩的大伯)
这句话几乎如最后的惊雷,苏峻脸色大变,裴闻初确实对被贬一事讳莫如深,苏峻问过他:“你既是叶明德的门生,叶明德为何不书力保你。”
裴闻初的神情恨之入骨,冷笑道:“还保我?他不落井下石是我的万幸了。”
现在一回忆,裴闻初说这话时仇恨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夸张而不真实。
苏峻顿时恍然大悟,眼闪过一抹可怕的狠色。
“三叔可知道,我在玉井山时,那叶三郎是如何纵容他的宠妾欺凌我的吗?”
苏葭湄忽然垂泪道,“我当真那么贱,为了这样的男人出卖家族?
我是武弘苏家的女儿,我父亲是威震朔漠的天柱大将军,父亲为国立下汗马功劳,却被暴君不经审讯诛杀。
而且在浅吟姐姐寝宫杀了父亲,害得浅吟姐姐惊吓过度、滑胎流产,我们家被满门抄斩,我的四个弟弟死于暴君之手。
我和三妹四妹在掖庭里被毒打,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若不是一位父亲的故人将我救出,我现在不知是否还活在世。
三叔,我谁都恨那暴君,惟愿三叔能打败梁军、血洗京师,为我父亲报仇,为我死去的四个幼弟报仇,为我在掖庭受苦的姐妹报仇!
裴闻初反咬我是内奸,是为了给他自己开脱,好继续潜伏在三叔身边啊——望三叔明鉴!”
苏葭湄深深地屈膝拜下去。
苏峻赶紧扶起她,怜惜道:“湄儿,我冤枉你了!对不起,你别怪三叔!”
他安慰着她,手不停地抚着她的后背,又从她的后背滑到她的臀,隔着一层薄裙揉捏着。
苏葭湄连忙挣脱,退开几步,“三叔,我今日葵水,你离我远一些,免得阴血不祥,有碍大军得胜。”(葵水,古语的月经)
“什么?”苏峻失声道。
“嗯。”苏葭湄点点头,轻声道,“三叔,如今正是大战之际,望三叔以帝业为重。”
苏峻简直快要压不住体内乱窜的邪火,好容易五日斋戒结束,没想到她又葵水。
然而,阴血不祥,妻妾经期,做丈夫的都要尽量避开,何况如今正是战时,打仗时最忌不祥之征。
好吧,那再等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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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苏峻部下全都沸腾了:苏峻最信任的谋士裴闻初被杀了!而且杀的过程极其残忍,先是被穿了鼻孔扔进牛圈,之后又被挖了眼睛,断了四肢,做成人彘,扔进了茅厕。
裴闻初一直是苏峻最信任的谋士,最后竟是此等结局。苏峻麾下其它属吏,一时间人心浮动、人人自危。
接下来的几日,接连有快马来报,刚刚攻陷赤城的敌军,和另一条线路的王赫部下,在赤城外会师,大军浩浩荡荡正向庸城开来。
整个庸城沸反盈天,人心惶惶。苏峻的部下都来劝苏峻赶紧退出庸城,向北边洧阳郡逃亡。
洧河辽阔,渡河之后,撤掉河桥,郡城坚厚,足以固守。
苏葭湄一听是往洧阳郡逃亡,不是逃向她父亲旧部所在的那几个郡县,便劝苏峻:“大丈夫当死里求生,败取胜,方不负七尺之躯。今有小挫,便思怯逃,岂不有愧于苏氏祖宗。
我军在庸城尚有几万兵马,庸城城非不高,池非不深,为何要弃此重镇,去那个多年未闻修缮、城防废弛的洧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