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谁庆过生?”阿部稽道。
奕六韩一笑,是啊,他们是部落里的奴隶崽子,生来卑贱,连生辰都不配记住。
奕六韩是缇娜捡来的孩子,从小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年月。
阿部稽父母也不记得他的生辰年月。
他们三个里,倒是勒内的父母记住了他的生辰,但记住也没用,不可能大肆庆祝。
每年,只有他们两个在那天为勒内庆祝,以他们最贫寒卑微、然而也最快乐的方式。
“这算是我第一次收到寿礼吧。”低头将这摞画像又看了一遍,奕六韩喃喃唤道,“小湄……”
……
小湄……
是夫君在唤我吗?
“小湄笑起来真美,为何不多笑笑。”
夫君,自从你说了这话,我一直都尽力多笑。
“小湄,你看你,要胸没胸,要臀没臀,我晚抱着你睡觉都没有什么可摸的。还不快多吃点!”
夫君,自从你说了这话,我一直都有乖乖吃饭。
如果有一天我也有小歌那样饱满的胸脯,那样翘翘的臀,你会不会像喜欢小歌那样喜欢我?
“你跟小歌接吻,也这样吗?”
“没有,和小歌接吻不这样。”
“只和我这样?”
“只和你。”
“以后也不给别人,是我的专属。”
“好,小湄的专属。”
……
夫君,你还记得我的专属吗?
好想你再次把你的食指和指,轻轻摁在我的唇,在我的唇来回轻抚。
夫君,我……爱死了你这个小动作。
如果我不能活着见到你,我入殓之前,请你一定要这样抚摸我的嘴唇,好吗……
“小姐这一晚是在喊什么人啊?”穿灰绿色接袖短襦的仆妇,从苏葭湄额头取下已经变热的巾帛,在冷水里浸泡着,见趴在桌睡觉的仆妇抬起头,便对她说道。
被吵醒的仆妇揉着惺忪的眼睛,愣了愣,忽然朝左右看看,手指勾了勾,一脸神秘。
灰绿色短襦的仆妇,将巾帛绞干,俯身凑耳朵。
“她是在叫‘夫君’……”趴在桌的仆妇笼着她耳朵神秘兮兮道。
“啊?”手里巾帛“啪”地掉在地,灰绿短襦的仆妇吓得脸都白了,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动作,压低嗓音道,“可别乱说话,她夫君不是正在围城的敌军统帅吗?”
“咱们又不告诉别人。”趴在桌的仆妇较镇定,懒洋洋道,“你若不信啊,过去把耳朵贴着小姐的嘴,能听到,我昨晚听过了……”
灰绿短襦的仆妇转头看了苏葭湄一眼,迟疑片刻,摇摇头,“算了,管她叫谁呢。可怜的孩子,听说她那夫君对她并不好。三将军对她,哎,也不过如此,昨晚一听说她有可能是肺痨,简直是避瘟神般跑了……”
“三将军的正室以前是肺痨死的,所以三将军怕这个病。”趴在桌子的仆妇站起身,从灰绿短襦仆妇手里接过巾帛,“我替你一会吧。”
仆妇说得没错,昨晚苏峻一听“肺痨”这个词,许多年前恶心恐惧的回忆,如埋藏多年的火山般喷发了。
这天,苏峻推了五个青壮俘虏城楼,一片片割下俘虏身的肉,惨绝人寰的哀嚎声,震动长天旷野。
城下的野利士兵们围着城池,高举手臂,以野利人的方式祈求苍,发出响彻云霄的哭喊声。
然而,奕六韩仍未退兵。
苏峻气得暴跳如雷,回到行台府邸,穿灰绿短襦的仆妇来报:刘军医的药按时吃了,但小姐还在发烧。
苏峻暴怒地挥手叫她滚。
仆妇吓得跌跌撞撞退了出去。
良久后,苏峻想起这事,觉得还是不能弃苏葭湄于不顾,喊了个亲兵让他去请刘军医。
之后,刘军医来回禀:“三将军,小姐看来是拖成肺痨了。我只能给她开几副药吃着看。这病本来需要好好将养,但现在城里缺粮少食,何谈养病。”
苏峻厌烦地挥挥手,“你看着办,尽量别让她死了。城里尚有侯本的数百人,后方也还有不少她父亲旧部。东线的高更是她父亲的生死之交。”
第二日,苏峻又凌迟了五个野利俘虏。
奕六韩仍未退兵。
如今连干粮都吃光了,每日只能喝一点薄粥,苏峻每日都饿得头晕眼花。
然而一连数日凌迟俘虏,城外大军仍未撤退,城内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