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湄一闻此言,顿时恨怒交迸,咬牙切齿对霍荻说:“割断他的气管!”
霍荻领命,长剑往苏峻脖颈里准确地一引,苏峻的气管被割断,他发出嘶哑的声音,震动的声带让鲜血形成血泡,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苏峻原本俊秀的脸,因剧痛而抽缩着,恐惧而又绝望的瞳孔里,映着苏葭湄妖艳绝伦的笑脸。
苏葭湄俯下身,在苏峻耳畔,用交织着仇恨、恶毒、妖娆的声音,一字字道:“死瘸子,我才十二岁你敢欺负我!谁敢欺负我,我要他(她)加倍偿还!”
苏峻瞳孔慢慢放大,捂着喉咙在地抽搐着,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
这时,院外人马喧阗,劲疾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苏葭湄抬起头对霍荻道:“把他的头割下来。”
霍荻明白小姐的意思,一只手抓住苏峻头发髻,另一只手提剑,切割下苏峻的脑袋。
苏葭湄慢慢站起身,转过头。
夕阳在他身后沉下,迸射出金光万道,映在太守府邸的朱墙碧瓦、鸱吻飞檐,粼粼闪耀。
他从一圈圈金色光环走来,满身浴血,头发凝结着干涸的血块,脸溅满鲜血,战袍被血染得殷红,手的弯刀犹在滴血,一滴滴顺着他走过的路蜿蜒。
是她的幻觉吗?
这不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吗?
“小湄!”
这声呼唤,几乎穿透了她的身躯,带起灵魂深处一阵阵汹涌的爱潮,炽热地翻涌在胸口。
啊,这不是幻觉。
夫君,你终于来了……
多日来的委屈、恐惧、刻骨思念,都在此刻喷薄而出,山呼海啸般冲击着她。
她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奕六韩足尖一点,如大鹏展翅般掠过去将苏葭湄抱入怀,同时对一旁的霍荻责备道:“你看你把小湄都吓晕过去了,你这人真怪,咋非要当着小湄的面割她叔的头?”
霍荻哭笑不得,拧着颈间犹在往下滴血的苏峻首级,心想:我家小姐才不是被吓晕的呢,小姐刚冷狠绝,哪里会被吓晕。小姐是病了多日,终于支撑不住了。
“姑爷,你跟我说要活捉,哪知这苏峻抗命,言语间辱及天柱,我一怒之下斩了他。”
霍荻是苏氏家臣,叫苏葭湄小姐,自然称奕六韩姑爷。
奕六韩曾交待霍荻活捉苏峻。苏峻凌迟了几十个野利俘虏,奕六韩想让手下野利兵,也把苏峻活活剥皮割肉,以报仇雪恨。
但霍荻怕苏峻觊觎小姐的事传出去,有损小姐名誉,当然不能留活口。
还有苏峻的心腹谋士,也知道苏峻对苏葭湄心存不轨。
霍荻准备将那批人也杀个干净,见姑爷将小姐抱进了室内,他身形展动,如一只矫健的黑鹰掠过夕阳,追杀苏峻的心腹谋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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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城西北门外,有人在霍荻之前下手了。
斜阳远树,乱山重叠。一行人衣衫不整,神色慌乱,在乱石草径间,慌不择路地打马而行。这群狼狈逃窜的人马,正是苏峻手下的谋士们、僚属们。
蓦地,林间起了一阵怪异的疾风,大片乌鸦忽地振翅飞起,在斜晖落照盘旋,洒落一串串凄厉的鸣叫。
一行人的马匹纷纷惊起,嘶鸣刨蹄。
好不容易制住坐骑,这帮人一抬头,只见林空地不知何时多了黑压压的人马,为首两骑,头顶均是三寸短发,高鼻深目,五官深邃。
其一人,身材高瘦,皮肤白皙,英武俊美,神色冷峻。
另一人与他并马而立,他矮一截,少了英武之气,清秀的相貌间透着莫名的邪气和狡黠。
是野利人!叶三郎手下的野利士兵!
苏峻的谋士们、下属们赶紧下马,跪地伏首,不住叩头,大声求饶:“我等虽在苏峻麾下,却不曾出谋划策,只为保住家小,一时失足,陷身不义。也曾屡劝苏峻归顺,无奈人墨客,人微言轻。但求将军念在我等尚有妻孥高堂,饶恕我等性命,愿为叶将军效劳,以功折罪!”
“能听懂多少?”勒内笑问阿部稽,他之所以耐心听完,是想试试自己的汉语听力。
阿部稽勒马而立,冷冷道:“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汗王……”
一席话没说完,勒内做了个手势,一阵密集的弓弦声响,箭矢如雨,扑向林空地跪着的人群,那群人便如狂风吹倒的麦秆,在惨叫声一排排倒地。受惊的坐骑纷纷往树林深处乱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