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耳垂,闻言停滞动作,凝视了沙列鲁片刻,道:“大山出生的马驹,只会两眼瞪着石壁。草原长大的狼,算被关进了笼子里,也不会放弃反抗。”
“公主别忘了,狼是会装死的。有本事的老鹰,也总是藏着爪子。公主,学会伪装、隐忍,我们总有一天还能回去……”
“真的还能回去吗?谁带我们回去?”歌琳慢慢地垂下头,看着掌心里的银耳环,一大颗晶莹的泪水打在面,溅起冷冷银花,“汗王是不会回去了……”
模糊的泪眼里,忽然浮起一双灰色的眼睛,勇猛、桀骜、冷峻,她的心一颤,骤然间难以言传的情感沸腾起来。
“公主,我得走了。”沙列鲁突然垂首一礼,他待得有些久了,如果汗王突然回来,那不太好了。虽然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但是从汗王对括廓尔的态度来看,他是不太乐意歌琳和男性部下走得太近的。
汗王并不像他表面那样豁达,何况沙列鲁刚犯了事,惹恼了汗王。
“啊,好,你走吧。”歌琳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她没有起身,只仰头深深看着他,殷切叮嘱,“到了瀛关,好好杀敌立功,到时候我才好为你进言。”
“我知道,公主。”沙列鲁最后行了一礼。
“还有……”
沙列鲁脚步顿住,恭敬听着。
“别记恨阿部稽,跟阿部稽好好相处。”
沙列鲁垂首,红色的睫毛挡住了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末了,沉声道,“我知道,公主。”他掀起帐门走了出去。
刚出帐门,绕过几座军帐,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捂着肚子闷头往前冲,沙列鲁嘴角勾起叵测的笑,横身一拦,那个娇小的身影径直撞进了他怀里。
“啊?啊!”她惊恐地抬头,发现又是他,并且他在笑,顿时吓得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掉头跑。她跑步的背影依然是弓着腰的,很猥琐,也很……可爱。
这时,她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啊——”她因此和一名巡逻士卒撞了个满怀,吓得连连后退,不停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口令!”那巡逻卒正要盘查,突然认出了她,苏夫人的心腹侍女,军营里谁会不认得。
巡逻卒忙躬身行礼,放她过去,她慌慌张张地弓着腰跑了。
沙列鲁一直站在一顶军帐边看着她,脸的神情似笑非笑,神秘莫测。
刚才那对耳环,根本不是括廓尔的,而是他从一个死去的野利士兵耳朵捋下来的。
他知道歌琳和括廓尔虽过从甚密,但歌琳胸襟坦荡,视括廓尔如兄如友,丝毫不涉男女之情,因此绝对不会注意括廓尔的耳环。
她完全如他所料的那样好骗。
暗夜的营火里,沙列鲁的嘴角,扯出一丝极其残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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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军继续开发,由于带着女眷,行军速度慢了许多。从庸城到臼陵,从臼陵到瀛关更远,结果前一段路只走了七日,后一段路倒走了十来日。
前一段路,奕六韩的寝帐里侍寝的是苏葭湄。
后一段路,换成了歌琳,并且一直到瀛关,苏葭湄都再没进过奕六韩的寝帐。
白日行军时,有时奕六韩会在马,扬鞭遥指苏葭湄,用汉语大声问左右:“那乘白马、戴面纱的,是谁家的千金?真是俏如三春之桃,丽若九秋之菊!我要找人去说媒,把她娶进家门!”
周围的亲兵,凡听得懂汉语的,都低头窃笑。
苏葭湄着一身水绿裙衫,头戴帷帽,帽檐垂下白色轻纱,遮住容颜,随着她策马而行的身姿,如烟笼雾罩一般飘荡。
初夏的风不时吹起面纱一角,露出精致小巧的下颌和一点红唇,唇形柔媚,唇色嫣红,衬着洁白莹润的肤色,宛如花瓣盛开在雪地里。
每次奕六韩看见这一幕,整个身体都会涌起火热的情动,她的唇,让他无可抑制地想起和她之间的旖旎风情。
有时他策马过去,和她并马而骑,对她唱起自编的歌曲:“你是谁家的姑娘/生得婉如清扬/见到你我慌张/见不到你我惆怅/姑娘啊姑娘/可愿为我解开罗裳/以慰我相思断肠……”
坏男人,我恨你!
苏葭湄心里骂着,一提马缰,驰到队伍前面去了。
风吹起她的面纱和绿裙,在大军行进扬起的尘埃里,像一片绿云乘烟而去,清瘦的背影透着无法言说的孤寂清冷。
奕六韩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的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