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山,又叫积翠山,位于京都外两百里的万年县。这里曾经是前代的皇家猎场和温泉别苑,后来慢慢荒弃,昭帝朝的时候,权臣卢玄在此驻军,把这里改造成校场。
山的皇家宫殿,也因卢玄功高盖世,赐给卢氏为别院。
卢玄病亡后,昭宪太后联合赵氏铲除卢氏,这座别院又被赐给另外的豪族,几经辗转,到了苏崴手。
这次叶振伦平叛有功,按照惯例,这座温泉别院本该赐给叶振伦,不过叶振伦表说,兄长年事已高,应该赐给兄长养老,而自己即将奔赴北疆守边,不敢耽于享受。
叶振伦的长兄叶明德,多年在朝为左相。兄弟俩一内一外,正是北梁豪族把持朝政的惯用方式。
另一家豪族赵氏亦如此,皇后的兄长赵栾镇守西疆,皇后的叔叔赵源在朝为右相。
叶明德获赐温泉山别院后,还未入住,听说侄子奕六韩在此练兵,便把山庄钥匙令人送到叶振伦府,让奕六韩随时去住。
奕六韩虽得了钥匙,但一直在军营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一次也没去泡过温泉。
此刻,山刚蒙蒙亮,淡青色的雾气笼罩着山林,草木渐渐从晨雾露出轮廓,勒内带着泽阿依爬了位于北面的丹霞岭。
泽阿依一路抱怨:“大半夜把我叫起来,简直疯了!那种传闻你还信啊?再说了,算能看到佛光又如何,咱们又不信佛!”
“心诚则灵,我听他们说,心信什么能看见什么。信佛之人能看见佛,咱们说不定能看见雪山女神……”
“今日可是最后一轮选拔,最精彩的骑马对战,咱来得及吗!”
“放心好了,山虽慢,一会儿下山可快了。”
勒内忽然蹲下,“要不我背你吧。”
“真……真的吗?”泽阿依受宠若惊,趴到勒内背,“你能行吗?我可跟你差不多重哦。”
“你帮我保守秘密,我当然要好好宠你。”泽阿依丰满圆润,勒内在胡人里较偏瘦小,不过他跟着奕六韩和阿部稽习过武,虽然吃力,还是一步步将泽阿依背了山顶。
“哼,以后啊,你对我好,我不说出去。你再那样对我,看我不把你的秘密告诉汗王。”泽阿依趴在他的背,揪他的耳朵,“不光告诉汗王,还要告诉苏夫人,苏夫人若知道你对她有那种龌龊心思,会怎么想?”
“嘿,正常的。任何男人都对别人的漂亮女人动过心思,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苏夫人哪里漂亮了?瘦得连胸都没有,是皮肤白。”
“所以我才对她动心思嘛,没玩过这样的,你和兰茵都是肉肉的,秀梅又不够白。”
“你们男人,哼!”泽阿依娇嗔地捶打勒内,听到勒内说,对苏夫人只是想玩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和勒内是昨晚到达的,一路勒内又是哄她,又是求她,她才答应不把他的秘密说出去。
她拿这件事威胁他,不过是想要挽回他对她的感情。想当初她和他刚认识的时候,曾有过那么多柔情蜜意,后来不知为何,他对她越来越冷淡。
伏在他背,听着他吃力的喘息,感受着陡峭山路,他艰难的步履,她心有甜蜜的滋味一丝一缕漾开。
“还记得吗?在玉井山时,你也这样背过我一次。”泽阿依伏在他颈边,柔声呢喃。
“当然……记得……”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那天……你刚把……皮袄……镶了……锦边,可把你……美坏了……”
爬到山顶时,正好赶日出,一轮血红巨大的太阳破出云霄,刹那间霞光万丈,漫天红霞与苍翠山色相辉映,万丈苍崖流丹映彩,犹如幻境。
“太美了!”泽阿依在勒内背全身扭动,发出兴奋的欢呼,“夫君快放我下来!”
勒内蹲下身,泽阿依从他背跳下,跑到山顶天然小平台的边缘。她被这天地间的壮景所震撼,一时间不能动弹,山风吹起她深棕色的秀发,缭绕的晨雾,绚丽的云霞像蒸腾的火焰簇拥着她的身影……
突然,背后有一股巨力猛地推来!
泽阿依来不及发出惊呼,身体飞了出去,往万丈深渊坠落下去。
“夫……君……”
她的呼喊很快被坠落时呼啸的风声扯走,勒内探身往下看,火光般的云霞里,最后留下的是她飘扬的长发和鼓荡的衣裙,很快越来越小,像一只纸鸢般消失在云蒸霞蔚的雾气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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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时候,校场的武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