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后更显阴暗,奕六韩拉开窗帘,窗外仍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显得室内越发寂静。
叶振伦在一张暖榻坐下,奕六韩站在下首,低头道:“父亲,修鱼是因为愧对大姐才犯病的。”
“什么?愧对嘉妍?”
“父亲,我去高临的时候,听说大姐多年未嫁,是由于择偶条件太过苛刻,需得要武功高强、俊美绝伦的夫婿,方能入她青眼。
我便随口跟大姐提到,我有个好兄弟阿部稽,应该符合她的条件。没想到大姐了心,这次修鱼离开高临,大姐让修鱼帮她看看这个叫做阿部稽的人。
昨日婚宴,修鱼见到了阿部稽,她本来是帮大姐相看,和阿部稽交谈了几句。
修鱼和小歌交好,学过一些野利语,简单几句交谈之后,修鱼发现阿部稽为人刚正、谈吐不凡,对阿部稽很是倾心。
可是一想到阿部稽是大姐的未婚夫婿,心甚是愧疚,当晚回来辗转难眠,忧思成疾……”
奕六韩在叙述时增添了自己的想象,趁机将阿部稽又夸了一番。
叶振伦却沉默地听着,久久拈着须髯,未置可否。
“老爷。”有人在敲暖阁的门,“四小姐醒了。”
“你说的事,待我问过修鱼再做区处。”
叶振伦从榻站起身。
“是,父亲。”奕六韩跟随父亲走出暖阁。
修鱼的丫鬟迎出来:“小姐说她一听到争吵声闹心,只让老爷和三少爷进去。”
吴香凝脸色微微一变,却也无法可施。
叶振伦对奕六韩道:“我先进去,你等会。”
叶振伦进去很久,最后他走出来时,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刚劲英挺的长眉微微耸拉,满面刀刻般的皱纹越发深刻。
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道:“老爷,刘大夫到了!”
吴香凝神色一喜,正要说话,叶振伦冷声道:“让他回去,把诊金付了,辛苦他跑一趟。”
吴香凝脸色顿时惨白,怔怔望着叶振伦,叶振伦蹙眉对她道:“修鱼吃着野利大夫的药一直很好,不要随意给她换药。”
吴香凝脚下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住,勉强支撑着,眼含泪,将落未落,妆容精致的脸满是委屈,对叶振伦道,“老爷,昨晚修鱼院的惠儿火急火燎跑来找我,说她们小姐发病了。当时三少爷正闯了大祸,我哪儿找野利大夫,便做主请了刘典。我见刘典对修鱼的病很有把握,便以为……”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担忧修鱼病情。”叶振伦摆手止住她的解释,“我并没责怪你,你先回去忙你的,修鱼精神不济,你改日再来看她。”
“是,老爷。”吴香凝黯淡离去,她经过苏葭湄身边时,苏葭湄清楚看到她眼底迸发出的怨毒之色,不禁心微微生寒。
吴香凝走后,叶振伦对奕六韩道:“三郎,你过来。”
奕六韩走过去,垂首恭立在叶振伦身旁,叶振伦却许久未语,奕六韩亦不敢作声。
苏葭湄清婉的声音响起:“爹,我能进去看看修鱼吗?她精神不济,我不说话,只看看她。”
“嗯,你进去吧。”叶振伦温和地颔首。
苏葭湄进内室之后,叶振伦长叹一声,“三郎,你莫要怪你二娘……”
奕六韩没想到父亲会以这个开头,着实一愕,连忙说道:“儿子不敢。”
“你二娘出身低微,言谈行事或有不妥,但是她侍奉我多年,又为我生了三个那么好的孩子。
当初圣选妃,本来选的是嘉妍,但嘉妍以死相逼,不肯进宫。是繁炽主动站出来,替姐姐进宫。为了家族,繁炽在后宫险恶之地,孤军奋战。
你大哥身为嫡长子,因为一个苏大小姐,跟我置气,成日混迹花丛,从不归家,连个人影也看不见。这么多年,都是你二哥在我身边,替我分忧解难……”
叶振伦说到这里,眼神越发深沉苍凉:“三郎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会明白,男女之情不过如此。你二娘或许并非我情之所钟,但是,看在我那三个好孩儿的份,我一定得给她应有的名分和尊重。你明白么?”
奕六韩心里震撼,不知一向深沉的父亲,为何会在今日跟他说这么多。
沉默片刻,叶振伦终于触及了奕六韩最关心的焦点:“修鱼这孩子,也是不让我省心的,她一生下来有先天心疾。所以,府里下下对她都格外娇纵。我一直想着,要给修鱼找一个疼她爱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的夫婿。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