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慕烁觊觎神器,行刺至尊,蓄意谋反,着即褫夺爵位,革除其牙门军都督一职。
速将其以谋逆大罪收捕入狱,凡其党羽及参与逆谋者,可立行逮捕。即日起,迁临江王慕煊为牙门军都督,都督外诸军事,全权负责抓捕逆党叛贼。若有违旨抗命者,立斩不赦。钦此。”
奕六韩看到前面几句,颇感意外,心想,自己和慕烟编造诬陷北海王的话,连夏公公都不信。
后来奕六韩自己也发现一个大的漏洞:如果刺客真是北海王所雇,既然北海王是用特制的毒箭射杀慕烟,为何刺客所用却是普通的箭。
只能说明,这两件事是两伙不相干的人所为。因为他们的思维方式是截然不同的。霍荻不用毒箭,当然是心存仁慈,目标只有皇帝一个,不愿累及无辜。
而慕烁却可以丝毫不顾及兰陵公主,任意施放带毒的箭,只要能干掉奕六韩,赔掉多少性命也在所不惜。
同一个幕后指使者,不可能有两种行为方式。
然而,皇帝竟信了,在诏书里指明了“北海王谋反弑君”,要求逮捕其人及其党羽。
看来是胡骏刚才先进来向皇帝禀告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舌绽莲花,令皇帝全然相信了。
奕六韩不由得飞快看了小黄门胡骏一眼,胡骏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奕六韩继续往下读,起初的微微惊讶,逐渐变成强烈的震惊。
给北海王慕烁定下谋反大罪,固然意外,但尚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可是,任命临江王慕煊为牙门军都督,并且还加“都督外诸军事”的头衔,这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临江王慕煊……
奕六韩脑浮现出妹夫那肠肥脑满的形象。
慕煊是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却一直是个闲王,既不领兵,也不参政。
倒不是皇帝忌惮他。在几大豪族的威压下,皇帝应该更倚重亲兄弟才是。
而是因为慕煊太肥胖,连骑马都困难,脑子也有些迟钝,反应总正常人慢半拍。
每次奕六韩看见三妹和他在一起,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幅画面:三妹那玲珑娇小的身躯,被一座巨大肉山压在下面……
这样一个王爷,皇帝为何会在临崩之际,突然启用他并予以重寄?
奕六韩百思不得其解,有一些模糊的猜测在心翻滚着,隐隐觉得有翻天覆地的大事要发生,一时间心头狂跳,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用尽全力稳住心神,听见慕婴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皇请镇北将军跑一趟,将此诏书带到临江王府。这是兵符,给临江王调用牙门军的。这是我的羽林军令牌,镇北将军可以从我麾下调一支人马一同前往,以防不测。”
“是,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奕六韩重重朝龙床磕了一个头,郑重地接过装着兵符的雕龙檀木盒,和一面长方形的虎纹金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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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的帝都如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无声地矗立在广阔的龙首原。
帝都北面,由东到西走向的丰隆山,在夜色里隐隐透出巍峨的轮廓。
一队打着火把的骑兵像一条游动的赤龙,从那道深黯的轮廓里蜿蜒驰出,由远及近。
城楼的卫兵被惊动了,纷纷跑动起来,其不少卫兵认出了那支骑兵的旗帜。
“是皇的羽林卫!”有人喊道。
为保障行宫安全,慕婴齐不敢给奕六韩太多羽林军,奕六韩只带了五十个羽林卫,和自己的一群野利将领,一路打马疾驰,出了猎苑,逐渐接近京城北面的建章门。
此时天色已黑,虽然白日里艳阳高照,但毕竟是仲秋季节了,一入夜觉霜风寒凉,夜风扯起他们的羽林卫令旗,面的赤色虎头在夜色里如火焰般喷吐。
“来者何人,夤夜入城何事?!”虽然认出了羽林军的旗帜,城楼的士兵仍要详加盘问,不敢掉以轻心。
“有圣旨在,请开城门!”领头的奕六韩在城下仰头高呼,坐下的马匹因突然急停而嘶吼着,喷着热气。
由于帝都北面都被巨大的猎苑包围,相当于一座壁垒,故而城北的建章门并无护城河。
巨大的城门缓缓地朝两边打开,一点点露出里面晕黄的灯光,光圈里有成群结队的卫兵,手持长矛和刀剑威风凛凛站成数排。
城门尉按着腰间佩刀前,警惕地喝道:“呈圣旨和令牌验过!”
奕六韩并未下马,只将圣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