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深夜寒凉夜风打马飞驰,越过宫灯高照下的重重宫阙,心急如焚,痛悔交加。
出了阖闾门,便是皇城,再出神武门,经过天津桥,便是大城。往东边转过几道街巷,不多时便到了叶府所在顺义坊。
将马匹交给角门内伺候的小厮,旋风般直奔迎晖院,仪门立刻有人报进去:“三少爷回来了!”
他的身影,传报的声音还先到达,如一支利箭般射进西厢,气喘吁吁问道,“周太医呢?”
苏葭湄坐在西厢外厅,倚着一张透雕如意纹花梨木书案,手撑着额角,见夫君狂风一般卷进来,淡淡说了一声,“太医早走了。”
“为何我这一路都没见着他?”奕六韩喘着气,“太医怎么说?是喜脉么?”
“不是。”
“不是?!”奕六韩瞪大眼,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那是什么?!”
“那些医道术语我听不懂……”
苏葭湄话音未落,奕六韩发怒了,“听不懂你还不会背吗?你一向聪慧过人,当初在玉井山,才一两个月你把野利语学会了!我不信你背不下来太医的话?!”
“你自己怎么不来?”苏葭湄白梅般清冷美丽的脸,刹那间笼了一层薄怒,站起身来,拂袖道,“你真这么关心她,还有心思跑去和慕烟颠鸾倒凤?”
奕六韩懒得和她理论,转身往外冲,“我去找周惠泽……”
“奕六韩……”小歌伤心欲绝的破碎声音在里间响起。
奕六韩顿住脚步,转身冲进内室,“小歌!”
只见她抱膝坐在锦褥里,卷发蓬乱披散,一串串晶莹的泪珠挂在苍白的玉颊,“太医说,不是喜脉,是腹有癥瘕。有这种病,以后更加难以受孕。我,我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了……”
“胡说!癥瘕也是可治的!谁告诉你,你不会有孩子了!”奕六韩心痛如绞,冲过去将歌琳抱进怀里。
她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哭得浑身颤抖,泪水迅速打湿了他的衣襟和胸膛。
忽然,她颤抖的身躯猛地僵住,哭声像被人掐断了似的,戛然而止。
奕六han
zheng要低头看她怎么回事,被她狠狠地一推攘,厉叫,“你身是哪个女人的香味?!”
他倒退两步,慌乱地嗅着自己,“没有啊,我……”
“这不是骚狐狸爱用的熏香,也不是小鸡仔的,是不是那个兰陵公主?!”歌琳披头散发,泪水狂喷,声嘶力竭地问。
忽然,她绿眸一瞪,像见了鬼似,扯过他的衣襟,声如裂帛,“这是什么?”
他低下头,看到了两道血红的牙印,在颈窝处。
他极其尴尬,正想掩饰过去,她更尖利地叫了起来,“还有这些?!这些都是什么!”
她将他的衣服掀开,发现了更多的痕迹,只见他健硕的背部布满一条条血红的指甲抓痕,新鲜的痕迹显然是刚刚抓去的。
她的脸色骤然变了,惨白无一丝血色,绿眸睁得大大地,带着无以掩饰的惊痛和失望。
奕六韩简直绝望了。之前他也没想到慕烟会那么痛,他以为像慕烟这种经过人事的姑娘,他完全可以长驱直入。结果攻城过程才发现,城池紧固,十分不易。一问才知道,慕烟两年前出于好,召幸过一个男宠,只觉得痛楚难忍,从此对那种事没了兴趣。
可他正当亢奋,又哪顾得怜香惜玉,只管一阵强取豪夺。慕烟痛得对他又咬又抓,眼泪直流,这才有了这一身“罪证”。
“小歌,你听我说……”他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惊慌失措地前欲搂抱心爱的女人。
歌琳如一头发狂的母兽狂叫着,拼命挣扎,“啊,你这个混蛋!我在生病,你却和其她女人床!家里有三个女人,还不够你睡?!混蛋,不许你碰我!你脏死了,我不要吃别人吃过的东西,我不要其她女人碰过的男人!”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一股强烈的恶心和痛楚如岩浆般在她身体里奔涌,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全身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终于支持不住,抱着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小歌!”他吓得魂都飞了,肝胆俱裂,冲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又是掐人,又是嘴对嘴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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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闹得不可开交时,苏葭湄坐在正房里,低头翻着田契和账本,仔细核对。
下午勒内过来辞行,奕六han
zheng要进宫请周太医,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