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喝点。
”奕六韩微笑看着霏霏,目光深邃,“今天是我的生辰……”
一语既出,如大石砸入水面,惊呼声如水花四溅:
“三少将军生辰?!”
“汗王生辰?!”
“三少将军春秋几何?”
奕六韩对围坐的众人笑道,“虚岁二十六了。”
“三少将军怎么不早说!咱们什么也没准备!”
“汗王,我们为你唱歌祝寿吧!”
一众野利亲兵齐声高唱起野利民歌,有人随身携带了胡笳、骨笛,悠扬清亮的调子盘旋而起。
玛吉也随着他们拍手唱起部落民歌。
奕六韩是捡来的孩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也从未庆过生。
今天早出猎之前,把军营一应事务交给叶靖。
交接完毕,叶靖突然神秘地对奕六韩笑道,“生辰快乐,三少将军!”
奕六韩一愣,“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
叶靖探手入怀,从怀里拿出一卷水墨画。
奕六韩接过去,慢慢地展开。
随着画纸的展开,他看见淡墨染出春日烟树,春溪涨绿,树影参差,山道百转,而一个男子英武的身影正消失在山路尽头。
画纸角落,娟秀的小楷题着一行字:
三月初七,夫君寿辰,以此为贺,愿君喜乐。
妻:湄。
这是当初小湄送他的寿礼,他离开玉井山后,小湄每日画一幅夫君的画像,画了二十天,每一幅都不重复,各种表情、各种状态下的他,皱眉、大笑、跳跃、侧躺……
后来,歌琳醋劲大发,在暴怒把这些画像撕了,是叶靖悄悄拯救了三幅。
“还有两幅。”叶靖从怀里又掏出两张,笑嘻嘻地捧给奕六韩,奕六韩脸色阴沉地接过,展开来看了许久。
叶靖笑着凑过去和他一起看,赞道,“三少夫人真是丹青妙手,画得惟妙惟肖……”
“谁让你保存的!”突然,奕六韩暴怒地吼道,“唰唰”几下将手里的画纸撕得粉碎,扔到叶靖脸,“什么三少夫人!三少夫人死了,葬在饶凤城了!这贱货的脏手画的什么烂画,还保存作甚!”
叶靖骇呆了,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纷纷扬扬的碎纸屑像雪花般洒在头,脸,衣襟。
奕六韩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拍拍叶靖,“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现在还不是休妻的时机,奕六韩在心里狠狠提醒自己,忍,一定要忍。那贱货还有利用价值,我必须先隐忍。
“汗王,我和伊烈试摔跤,为你贺寿!”篝火边,亲兵队长于阗半跪抚胸,朗声道。
奕六韩喜出望外,击掌道,“好好!胜者我有重赏!”
篝火边围坐的亲兵们也轰然欢呼起来,气氛一下子达到了gao
chao,有人敲打起皮鼓,咚咚咚的鼓点声里,于阗和伊烈脱掉了衣,露出虬结的肌肉和蜷曲的胸毛,如两头猛虎般大吼一声扑向对方。
叫好声、喝彩声如浪潮般一浪高过一浪,奕六韩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大口地灌酒,一边狂吼着喝彩。
玛吉起初也看得认真,后来于阗和伊烈战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她渐渐不耐烦,目光转向坐在奕六韩另一侧的霏霏。
见霏霏抱膝而坐,出神地盯着篝火,神思恍惚。
玛吉不由诧异,从奕六韩背后倾身过去,唤道,“霏霏!”
霏霏毫无反应,显然已是神飘万里。
“霏霏!”玛吉又连唤数声,霏霏方才猛醒般抬头,“怎么了?”
“你不舒服?来月信了?”玛吉小声问,琥珀色眼睛绽出绮丽光彩。
霏霏被她气得一噎,敢情这玛吉盼着自己来月信,她好侍寝。
“我可没来月信。”霏霏浅浅地笑了,缥缈的笑容宛如一朵水莲花在火光里浮动,“我这个月的月信没来。”
后半句话被轰然的喝彩声淹没,玛吉没听清,将身子往前倾,“什么?”
这时,奕六韩突然大声叫好,声音震得趴在他背后讲悄悄话的两个女子都吓一跳。
“于阗,接着!”奕六韩解下腰间嵌红宝石的精美bi
shou,扔了过去,“赏你的!”
原来,最后是于阗胜出了。
“多谢汗王!”于阗喘息着,接过bi
shou,珍而重之地别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