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那晚,吴香凝趁着苏葭湄进宫,突然来到迎晖院,以寻找失踪的丫鬟青黛为由,进入了关押唐虞的耳房。
吴香凝给唐虞传递了什么讯息?
苏葭湄后来审了唐虞多次,都没有问出来。
直到霍荻传回信息,说沙列鲁在庆祥岭叛变后,消失所踪。
苏葭湄再次提审唐虞,“沙列鲁在她们手里,对吗?她们威胁你,如果你翻供,挑拨我和夫君,她们饶过沙列鲁。否则,她们会杀掉沙列鲁。我猜得对不对?”
唐虞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到她脚下,“苏夫人,你聪慧过人,一定有办法救沙列鲁的,对不对?”
“他那样对你,你还这般痴心……”苏葭湄摇头叹息,“唐虞,如果我说她们在骗你,沙列鲁其实已经死了,你信不信?”
唐虞的眸子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双唇发颤,“什……什么?”
“此人对二哥已经没有用了,而且还手握二哥谋害夫君的证据。如果你是二哥,你怎么做?当然是杀人灭口。”
眼泪顺着唐虞苍白的脸滑下,她突然将脸埋进手里,失声痛哭。
苏葭湄将一只手放在她肩,“夫君回来,你对他招供实情。我会设法为你求情,让夫君饶了你。我和夫君绝不会放过二房那帮人,我们会为你和沙列鲁报仇。”
“少夫人,你放心。三少爷回来,我会实话实说。”
此刻,面对奕六韩浑身散发的嗜血杀气,唐虞身子颤抖,跪伏在地,乱发披散一脸,用低哑的声音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当她说到“少夫人让我不要把野利妾打她的事,告诉任何人,并让我赶紧去西厢,告诉野利妾,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都了奸人歹计,被挑拨离间了。少夫人自有办法应对老爷,请野利妾待在西厢,千万不要冲动。”
苏葭湄闭眼睛,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唐虞总算说了实话,没有把当初传谣的事,栽赃在自己头。
“然后呢?”奕六韩声音发颤。
“我遵照甘婉蘅的嘱咐,跑出去跟仪门的小厮说,野利妾踢了少夫人肚子,导致少夫人滑胎了,让他们赶紧去请大夫。”
“你!”奕六韩猛地暴跳而起,一把抓起唐虞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另一只手用力掐住她的脖颈,直掐得唐虞脸色青紫,艰难地张开嘴,发出呃呃的声音。
“夫君,留着她将来指认二娘。”
苏葭湄想到唐虞还是有用的,便扶着椅子扶手,微微直起身子道。
奕六韩像一头绝望的野兽般粗喘着,半晌方才冷静下来,将唐虞狠狠扔在地,提起皮靴一脚接一脚地踹她,咬牙切齿怒骂,“贱婢,当初沙列鲁如何对你!是我们收留了你,你竟这般忘恩负义!你竟这般忘恩负义!”
唐虞在地翻滚,一口一口地吐出鲜血来,却忍住剧烈的痛楚,声音嘶哑地拼命嚎叫,“汗王!我还有要事禀报!”
她急迫间忘了在叶府的称呼“三少爷”,用了在玉井山的旧称“汗王”。
奕六韩大口地粗喘,烛光将他颤抖的身影投在墙,扭曲而狰狞,“说!”
苏葭湄眉睫一跳,轻抚腹部的手陡然凝滞。
“咳咳……”唐虞吐出被血沾在嘴里的发丝,一边呛咳着,一边急促地说道,“汗王……打开暖阁里……缠枝莲纹朱漆衣箱,在最底下……有一张绢帕,面绣着兰花……还有夫人梳妆台最下层螺柜,有一个朱漆戗金莲瓣纹妆盒,你打开看……”
柳书盈脸色苍白地看了苏葭湄一眼,苏葭湄却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轻抚着腹部,浓长的眉睫在脸颊投下两片娇媚的暗影。
奕六韩先进内室,拉开苏葭湄的花梨木梳妆台最下层,拿出她的妆盒打开——
妆盒是用来装化妆品的,可是这个妆盒已经被改装了,里面的隔层全部撤了,放着一摞厚厚的黄纸。
奕六韩拿出来对着烛光一张张地看,脸色慢慢变了,腮帮因紧咬而变形,却什么也没说,走出来把这摞黄纸“嘭”地拍在苏葭湄面前的桌案。
接着又走进暖阁,点了蜡烛,暖阁里很快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外室,柳书盈蹲下去低声问唐虞,“唐虞,你这是为何?”
唐虞蜷伏在地,干枯蓬乱的头发披散一脸,像一个来自阴间的鬼影。
“书盈。”苏葭湄冷声低唤,“不必问她了,我本也想找日子告诉夫君的。”
奕六韩手里攥着一张绢帕走出来,他狰狞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