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青肿瘀紫的脸满是泪水,“她身子太弱,没有力量把孩子生下来……”
“少夫人的七婶带了个稳婆来,三公子,让她进来吗?”书盈急得满头大汗,濡湿的鬓发粘在脸颊两侧,汗水一道道流下脖颈。
“苏岫云的夫人带来的?太好了,让她进来!”奕六韩双眼迸出强烈希望,浑身颤抖地站了起来。
那稳婆一进来,看见奕六韩,眼底闪过一丝诡谲,“产房怎可有男人,请出去。”
奕六韩一瞪眼,“我是她夫君。”
“夫君也得出去。”稳婆笑得一脸皱纹像菊花般,“否则会妨碍我接生,还望三公子体谅。”
“好吧,我走。”奕六韩站起身对稳婆深深作了一揖,“我妻儿拜托给你了,若能妻儿平安,事后必有重酬。”
稳婆朝正痛苦shen
yin的苏葭湄瞥了一眼,摇摇头,“公子,我会尽力的,但是死生有命,我可不敢给公子承诺什么。”
奕六韩刚走到门口,闻言猛地转身揪住稳婆,“若只能保一个,给我保住大的,听到没有?!我妻子若没了,我要你偿命!”
说着又把稳婆整个拧起来,指着门外,“看到没有,那边,东厢我有个妾马要生了。那边,西厢我还有一个妾,已经怀孕三个月。还有个女人怀着我的孩子在西疆坞堡。孩子我有的是,你给我保住我妻子。若我妻子没了,我要你偿命!”
“可,可是,大多数情况下,都只能保住孩子……”稳婆浑身不住发抖,结结巴巴道。
“三郎,你出来!”叶振伦在门口大声喝道,“不要妨碍了稳婆,你根本是个外行!”
奕六韩放开稳婆,踏出房门,深沉而又冷厉的目光徐徐落在父亲脸。
叶振伦避开了儿子的注视,神情略微尴尬,清了清嗓子,“为父误会你了……”
奕六韩嘴角勾了勾,淤肿的脸并无表情,在门槛坐了下来,双手搭在膝盖,“我在这里守着小湄,父亲你先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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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吟追到叶府时,天边已经泛起微微浅蓝色,晨星黯淡,残月西沉。
她从苏府过来,走最近的路,正好是叶府东角门。
已改成王府规格的叶府,在每一个角门处都建了望楼。
高高的望楼架着弩机,矗立着彻夜执勤的虎贲军士,老远听见街巷尽头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便转动弩机喝道,“什么人?!”
骏马在晨雾飞驰而至,马背的女子青丝飞扬,广袖翩翩,绯霞色长裙随风掠起,在晨雾仰起脸来。
那张脸竟朝霞还耀眼夺目。
宛如水墨画成的眉目,流光溢彩的墨瞳,鲜艳欲滴的红唇,在晨光里无不鲜明美艳。
一名士兵跑下望楼,打开角门,苏浅吟下马递了名帖。
“你,你稍等,我,我为你通报。”士兵望着她美丽绝伦的脸,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苏浅吟没想到晋王府门禁如此森严,想来叶振伦封异姓王,临朝摄政,阴蓄不服者,亦是大有人在。
“等等!”苏浅吟叫住了他,“来不及了,我有急事,事关三少夫人生产,有人算计她,收买了稳婆,我是来报讯的!”
士兵大惊,忙小跑进门,只几秒钟,便有一个更高阶的虎贲队长跑出来,“苏大小姐请跟我来。”
苏浅吟忙跟着他进了东角门,穿过一条巷道,刚走甬路,忽然一道白色身影从路口走过来,呆住了,“浅浅?”
苏浅吟借着朦胧晨光看清了他,“是你?”
叶东池眼里闪过异样的惊喜,忙前两步握住她的肩,“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和动作透出一种,好像苏浅吟已是他囊之物的亲密和熟稔。
苏浅吟微微厌恶地蹙了秀眉。
叶东池看呆了:她真美,连皱眉的样子都这般美。我一定要让她属于我!
“三公子住在哪里?我有事找二妹!”
“我听说弟妹难产,正要过去看看。我给你带路。”叶东池转而对那虎贲队长道,“我带苏大小姐去。”
“是,大公子!”队长抱拳道。
苏浅吟跟着叶东池走着走着,来到一处院落,她未看清院门悬挂的匾额,便跟着叶东池进了院。
直到穿过廊道,她忽然觉得不对,四下看了看,黎明前淡青色的微光里,这间院落过于安静了。
这不像是女主人正在生孩子、一整夜未生下来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