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面如死灰,极度阴沉的目光像审犯人一样扫视着眼前的几个小战士。
几个小战士直到此时都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军区总院来的首长军医。
“许大彪!”朱凌点名。
“到!”许大彪闻声起立,立正站好。
“刚才我提出的那几个问题,你来给我一一解释一下。”朱凌发问。
“报告首长。”许大彪说,“那块牛肉干是我们自己跟藏民买的新鲜牛肉,自己做的。去年冬天,昆仑山下了几场特大暴风雪,附近牧区受灾严重。我们哨所接到上级命令后,去附近的牧区帮助牧民抗灾抢险。后来牧民为了感谢我们,就送了一块牛肉干给我们。我们哨所的同志都觉得很好吃,就像牧民学习了制作牛肉干的方法。牧民送给我们的牛肉干被我们吃完后,我们又向牧民买了新鲜牦牛肉,根据牧民传授的方法自己做了一些。除了牛肉干以外,我们没有吃过后勤补给以外的东西。报告完毕!”
朱凌越听脸色越黑,继续发问:“你刚才说你们自己做了一些牛肉干,一些具体是多少?是不是哨所里的每一个人都吃过了?”
“报告首长。”许大彪继续说,“我们自己做过三次,现在哨所里的这块牛肉干是我们第三次做,每次都是用一整个牦牛腿做。我们哨所里的所有同志都吃过。”
朱凌捏一捏眉心问:“你们做的那个牛肉干是生的,为什么你们不加热就吃?你们知不知道,吃生肉是会被传染疾病的?”
许大彪犹豫了一会儿说:“报告首长,藏民告诉我们,这种腌制牛肉的方法可以杀死牛肉里的病菌和寄生虫。当地藏民世世代代都吃这种牛肉干,生吃也不会有事。”
朱凌一拍桌子怒喝道:“亏你还是一个解放军战士,怎么连一点科学常识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们几个肚子里的寄生虫就是吃这些牛肉干吃出来的!”
几个小战士闻言都是一愣。
“可……可是……”许大彪被朱凌说得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什么?”朱凌不容置疑的眸子盯着许大彪,把许大彪盯得全身犯怵。
“我……我有一个,问题……”许大彪结结巴巴地说。
“问!”
许大彪反复斟酌后,小心翼翼地说:“为什么藏民吃了就没有事,我们吃了就会生病?”
“谁告诉你藏民没事的?”朱凌冷冽的目光凝视在许大彪脸上,“你知不知藏区绦虫平均感染率高达18.89%,政府每年都要花多少财力物力去搞绦虫的防治工作。最近十几年,防治工作虽然有了一定的成效,但是对于整个藏区,很多藏民对这个病依然一无所知。有些藏民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绦虫病,他们被感染了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好多病人,是在我们的流行病学调查员去到藏区给藏民挨个做体检后,查出来并且告知他们,他们才知道自己生病了。”
哨所战士们纷纷低头反思朱凌说的话,朱凌继续说:“哨所里的战士大多是中原来的,以前没有得过绦虫病,所以你们一发现有虫子从你们体内滑落,你们就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是藏民不一样,一些藏民从小就见过绦虫节片,所以他们误认为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们去年具体是去哪里抢险,之后的新鲜牛肉又是从哪里买来的?把具体地点告诉我,我回去以后会向总院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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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病因,接下来要开展的就是治疗工作。
次日早晨,许大彪和炊事员最先接受拔虫。
“所长,班长,等你们出来以后,一定要告诉我们拔虫是什么感觉,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几个小战士幸灾乐祸地把许大彪和炊事员分别送进两间营房。
许大彪有苦难言,有了今天的铺垫,明天被拔虫的小战士倒是能有个心理准备,可是今天谁又能给许大彪来点心理安慰?
“你们几个别在这里嬉皮笑脸的,等到明天就有你们的罪受了。”许大彪慷慨激昂地走进营房,义无反顾地关上了们。
门一关,许大彪立马就怂了,也不知道这拔虫会有多痛苦?拔下来的虫会长什么样?会不会很恶心?要是那虫子被惹急了,会不会在他肠子上咬个洞?
种种思绪困扰着许大彪的时候,贺雷拿了一小盒生南瓜子粉末给许大彪,温和地说:“别担心,拔虫其实没什么感觉的。到时候你趴在那张床上,全身放松,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现在先把药吃了。”
许大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