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刚过,周一早上,贺雷一口气同时收到六份传染病院送来的会诊单。贺雷把一打会诊单放进公文包,走出办公室门时正好撞见薛子陶。
“要开会?”贺雷问薛子陶。
“嗯!”薛子陶急匆匆地说,“好像是江南一带出现了疫情,我现在要去开会。你有会诊?”
“刚刚收到的会诊单。”贺雷说,“六张会诊单全是传染病院送过来的。”
“那你赶紧去吧。”薛子陶忽而玩性一来,调侃道:“记得回来之前要洗手啊。”
“你当我是白痴吗?”贺雷抬腿就往薛子陶屁股上踢过去,结果薛子陶一个凌波微步轻巧躲开,贺雷攻击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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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陶走进会议室,同时进会议室的还有新来的实习生王杰名。
郭主任招呼两人坐下后,开始介绍疫情:“今天叫你们两个过来,是要跟你们通报今天新收到的疫情报告。截至今天凌晨十二点,整个江南地区已经累计上报了78例姜片吸虫感染患者。患者主要集中在h市,爆发时间从三天前开始。根据姜片吸虫的发病时间推断,这些患者应该是在最近三个月内感染的寄生虫。姜片吸虫的潜伏期大约在1~3个月,目前确诊的患者很可能是第一批发病的患者。随着时间推移,之后可能会出现更多病例。刚刚中央紧急下发文件,要求中原疾控中心派流行病科医生去浙江省,配合当地疾控中心查出感染源,并且配合当地医院找出潜在患者。目前,我们单位决定派你们两个去,机票已经给你们订好了,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你们今天晚上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好的。”薛子陶和王杰名异口同声地说。
“小薛。”郭主任语重心长地交代道,“小王是新人,你要多带着点他。小王,你有不懂的地方要及时向小薛请教。”
“好的。”两个医生再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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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雷沿路都在疑惑,他手上怎么会同时拿到六张会诊单。看了病例以后,贺雷都不敢相信这六人得了同一种病,同时被误诊,而且还同时被送进传染病院。什么样的医生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把六个寄生虫感染患者误诊为结核病,还同时送进传染病院?
到了传染病院后,贺雷直接去了结核病区。走进结核病区医生办公室,贺雷敲门说:“我是疾控中心寄生虫科的,请问发会诊单的主管医生是哪位?”
“是我。”一个中年女医生从电脑前起身走来,“你好,我叫艾佳。”
“你好,我叫贺雷。”贺雷礼貌地回答。
艾佳毫不拖沓,即刻带着贺雷沿传染病院特有的外走廊走去病房,路上艾佳简单介绍说:“这几个病人是上周送过来的,而且是一起被送过来的。这几个人是一家人,一对新婚夫妇和他们双方的父母。从十一月初开始,这家人陆陆续续出现咳嗽症状。十一月五号,这六个病人同时到他们家小区附近的社区医院就诊。在社区医院照胸片后发现六人都有肺部结节,社区医院初步诊断为疑似结核病,所以就转到我们医院来了。入院后,我给六人都做了结核菌素试验,第一次结果全部是阴性。同时我给六人复查了胸部平片正侧位,与入院前胸片对比,我发现肺部结节位置有改变。血常规嗜酸性粒细胞增高。粪检中发现虫卵。综合病程和检查结果判断,我初步排除六人感染结核病可能。目前我怀疑是肺吸虫感染,所以请贵科过来会诊。”
(注一:传染病科内收住都是传染病患者,疾病可能会传染给医生和病人家属。所以传染病科有特殊的建筑结构,让病人、医生、家属尽量减少接触时间,或者不接触。)
(注二:传染病科被划分为三个区域——清洁区、半污染区、污染区。家属和医生从清洁的外走廊走进病区。病区内有另一个可能会接触到病人的内走廊,属于半污染区。病人住的病房是污染区。)
“我在来的路上看过会诊单。”贺雷说,“说实话,我觉得初诊医生真的很不负责任。x光片看到结节,可能是很多种疾病导致的,那个医生怎么能这么草率就把一家人送传染病院来?传染病院里面全是得传染病的病人,医院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感染源。这种感染了寄生虫的病人被送进来,很可能被交叉传染其他疾病。”
艾佳叹口气说:“我在传染病院待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见过。你刚才说得这件事,我昨天已经打电话给那个社区医院,警告他们以后要注意行医规范。那个社区医院的医生跟我说,当时他看到一家人肺上都有结节阴影,又觉得一家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