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雷的声音变得越发严肃,“你没见过剥了皮的死人。下节课我会带学生做成虫的解剖,要把生虫的消化系统和生殖系统解剖出来。那种场面你不适合参观。”
“那么刺激!”陈珂然激动得快要神游太虚了!她也不在乎贺雷到底会不会阻拦她,反正她周四是肯定会来的。
到了周四,贺雷心里实在是忐忑不安。万一陈珂然真的跑来闹出点什么动静,到时候他就没办法收场。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雷找到了薛子陶。“子陶,你今天把你那个小姨子看紧点,别放到我们学校来咬人!”
“贺雷宝宝这是怎么啦?”薛子陶乐呵呵地搂着贺雷往食堂走,“我记得我小姨子她不属狗啊。”
“前天下午你把她召唤到学校去,她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贺雷说,“我承认,她绘画功底确实不错,她画出来的视野图跟电脑打印的一样。但是今天我要讲蛔虫的解剖,她没见过血腥场面,我怕她一个走火入魔指着我的二十几个学生叫变态!”
其实就连薛子陶自己心里都没底,陈珂然到底会不会再次失控。要是陈珂然对着几十个学生万箭齐发,那后果真没谁能兜得住。“行吧,我这边先牵制她。你放心去上你的课吧。”
从下午两点到六点,贺雷心惊胆战地上了两节实验课。直到管理员来锁门的时候,贺雷才算舒了一口气。贺雷正准备去办公室换衣服,一道靓丽的身影气喘吁吁地从过道一头狂奔而来。
“啊!”陈珂然失望地大叫,“怎么还是没赶上!”
贺雷确实觉得陈珂然是个招人喜欢的女人,但是陈珂然对贺雷的伤害贺雷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伤害就像是钉在木板上的钉子,钉进去的时候木板会痛,拔出来以后木板上会留下一个永远也抹不去的洞。贺雷尽力无视陈珂然的出现,故做冷漠地往办公室走去。
“见到我你都不说点什么吗?”陈珂然追在贺雷身后问。
“你好。”贺雷说。
“我说得不是打招呼。”陈珂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哪天有空?去我家玩吧,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不去。”贺雷说。
“那我去你家。”陈珂然说。
“什么礼物?”贺雷问。
“一幅画。”陈珂然自豪地说,“我画的。”
“谢谢。不用。”贺雷说。
“你知不知道想买我的画的人有多少,他们想买都买不到!”陈珂然再一次被贺雷拒绝,这次是连她最得意的画作都被拒绝了。
“那你就把那幅画卖给想要买画人吧。”贺雷说。
“那幅画我是专门为你画的!”陈珂然开始着急了,这个贺雷怎么这么高冷啊?
“你很喜欢画画?”贺雷突然停下来,很认真地看着陈珂然。
“嗯!”陈珂然也是认真地点点头。
贺雷想了一会儿,说:“跟我来。”
陈珂然一下子乐开了花,屁颠屁颠地跟着贺雷去了办公室。
贺雷拿出一张纸,是陈珂然周二时候画的视野图之一。贺雷指着其中一个虫卵问:“你知不知道这些纹路都是些什么东西?”
陈珂然茫然地摇头。
贺雷有指着一条贯穿虫卵的线条问:“你知不知道这条线是什么东西?”
陈珂然还是摇头。
贺雷叹口气说:“你确实有非常深厚的绘画天赋,而且还接受过专业的绘画训练。你画出来的视野图很逼真,几乎完全还原了你所看到的东西。但是你对寄生虫学一点基础也没有,所以你只是画了你看到的东西,你并不理解你看到的究竟是什么。这样的视野图,可以说逼真,但是算不上精确。”
“要怎么画才算精确?”陈珂然问。
贺雷再次指着那条贯穿虫卵的线条说:“比如这条线。理论上来说,虫卵上面是不会有这条线的,这条线是学生在制备标本的时候人为造成的杂质干扰。这种干扰在制备标本的时候是不可避免的,你在很多实验室标本中都会看到这样的杂质。但是如果要画视野图,我们会忽略掉这个干扰,只画标本本身。”
“哦。”陈珂然有些沮丧,本来她以为贺雷会夸奖她画得好,没想到贺雷竟然说她画错了。
“你也不用灰心。”贺雷说,“你画得不够精确,只是因为你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培训。如果你能够系统性地学习什么是寄生虫学,你就会画得非常精确了。”
“真的吗?”陈珂然突然又看到了新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