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丢了手上的水瓶,贺雷没好气地说:“我孤家寡人一个,当然比不上你家两个好!”
“嘿嘿!”刘雨憨笑两声,“其实家里有两个人挺好的,两人的优点和缺点可以互补一下。”
贺雷心中暗骂刘雨真是个没眼力的东西,明明他贺雷在这里和女朋友约会,刘雨跑这里来说这些风凉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陈珂然心里慌得很,她不会忘记那天她在疾控中心,眼睁睁看着贺雷和眼前这个女人手牵手走一起的画面。那是一场噩梦,一场无论多多久都难以磨灭的噩梦。
陈珂然眼神越来越黯淡,最终只得低下头,心中无限悲凉。
贺雷已经愤然起身,他压着心中怒火,指着其中一个甬道说:“那边的标本不适合小学生参观,你赶紧过去挡着学生,别让他们过去!”
刘雨这回还算听话,乖乖起身往贺雷手指的方向去了。
刘雨走后,贺雷有些犯怂,坐回原位哀求陈珂然说:“小然,刘雨脑子有问题,你别理她。”
“哦。”陈珂然咬一口贺雷方才吃过的抹茶蛋糕,想要把乱七八糟的思绪转移到别的事情上面,“今天你说的寄生虫里面,有一些虫子的名字前面被加了地名。比如埃及伊蚊,还有我画的血吸虫,全名是叫日本血吸虫。血吸虫是不是原产日本,然后被日本人带到中国的?”
“不是。”贺雷摇头说,“血吸虫原产中国,但是几千年来我们国家始终没有发现这种小虫作乱。”
贺雷把奶茶吸管放到陈珂然嘴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既然有故事听,陈珂然一时来了兴趣。
====================
十九世纪末,日本片山(今广岛县东)曾是一个渡运兴盛的港口。每天进出港口的商船络绎不绝,码头上成千上万的工人扛着货物在轮船与陆地之间劳碌奔波。
有一天,一艘运送油漆的商船突然在港口沉没,一场骇人听闻的瘟疫从那之后从整个片山向四周漫延。
油漆从沉没的轮船中泄露出来,整个港口很快被染成蓝绿色。港口中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漆,随着时间推移,油漆散发出来的腥臭味远在陆地之上都能被闻到。
“我的孩子啊!!!”龟田富士郎走过一间屋舍门口时,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声从屋中传出。这样的哭声,龟田富士郎今天之内已经听过四五次。
“肯定是因为海水里的油漆!肯定是因为这样!都怪那些贪婪的商人!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一个男人痛苦而悲愤的声音随之从那间屋舍里传来。
站在这个平静的小村庄里,龟田富士郎隐隐约约也能闻到远处港口传来的油漆味,刺鼻到让人作呕。昨天他亲自去港口勘查过,整个港口散发着浓烈的油漆臭味,周围海里的鱼虾都死了。原本热闹繁华的港口,最终也因为严重的海水污染被人们废弃,只有粘稠的油漆和脏兮兮的泡沫在海面上哼着幽灵的歌声。
海运商人抛弃了这个港口,重新去别的港口做生意去了。然而当地的居民却无法离开这里,这里有他们的家,有他们赖以生存的农田,有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的土地和大海。
很多人都说,瘟疫是因为海水污染引发的。起初有几个年轻人不小心掉到被污染的海水中,上岸后他们赶紧用清水清洗掉身上的油漆。可是没过多久,这几个人身上突然开始长“漆疮”,得了“漆疮”的人不仅会皮肤红肿溃烂,还会伴有腹泻、便血、腹胀。
谁也说不清漆疮究竟是怎样一种病,之前从来没有人得过这种病。就是从油漆泄漏开始,这种病逐渐在整个片山漫延。
龟田手里拿着《片山记》,这是他能够找到的最详细的对漆疮病的描述了。写《片山记》的医生藤井好直曾经常年研究过这种奇怪的病症,可是龟田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时间上根本对不起来。油漆泄漏是近几年的事,可是《片山记》却写于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的片山根本没有发生过油漆污染,那时候的片山甚至连个像样的工厂都没有。
片山的村民都说漆疮源自被污染的水源,毕竟不是每个得漆疮病的人都去海里游过泳。事实上,自从海水被污染以后,再没有人下过海,最近几年就连不慎掉入海里的事情都没再发生过。奇怪的事就在这里,人们明明已经远离了海岸,得漆疮病的人却越来越多。
昨天龟田询问过几个最近患病的漆疮病患者,他们都没有去过海岸,但无一例外,发病前他们都接触过村里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