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陶做贼心虚地往贺雷的方向看一眼,然后捂着嘴小声对郝卉说:“小卉,贺雷现在就在我旁边。”
郝卉赶紧跟着压低声音问:“贺雷没听见我们说话吧?今天姨妈有点上火,在气头上的时候还说了要小卉跟贺雷分手之类的话。”
“什么?”薛子陶心中一紧。贺雷和陈珂然这两人折腾了一年多才在一起,期间周围群众全部跟着他们受累。现在这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怎么陈珂然家的太皇太后又不干了?
郝卉只得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小然前几天就开始闹了,就是你们刚去湖北的时候。你们前脚才走,后脚小然就说她要去画画。那时候姨妈以为小然只是去参加个什么大学社团之类的,就没管她。毕竟小然从小都是用课余时间画画,姨妈就当小然又像上小学、中学时候一样,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和周末回来画画。
“结果昨天医学院说他们招聘的画师分专职的和兼职两种,小然就说她不当小学老师了,她要去医学院专职画画。昨晚姨妈和小然吵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打电话把我叫过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我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不敢随便插嘴,就赶紧回来给你打电话。你快点跟我说一下,医学院画画这件事到底靠不靠谱?”
薛子陶走到实验室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说:“郝卉你听我说,医学院画画这件事特别靠谱,我们办公室老张的女儿这次就加入了这个项目。问题是你家姑奶奶不靠谱,她连人身上有几块骨头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她连加入这个项目的基本入门条件都达不到。
“你家姑奶奶去年确实是获了个一等奖,但是她到底是怎么获奖的你也看见了。她那幅画,从思路到具体结构、数据完全是贺雷想出来的,她只不过是把贺雷想出来的东西画在纸上而已。陈珂然的作品不是原创,只是临摹。就像画家还会临摹那些宏伟的建筑一样,但是画家本身是不会盖房子的。
“所以你赶紧劝你家姑奶奶回头是岸。就她那点画画水平,去公园里采采风还行,画医学插画她想都别想。让你姨妈也别折腾贺雷了,陈珂然要是再把贺雷折腾跑了,她这辈子都别想再找个这么靠谱的男人过日子。”
回到实验室,薛子陶紧张地左右探了探虚实。往实验台旁边一看,贺雷还是保持着薛子陶出门时候的动作,他安静地听着电话,一言不发。
薛子陶的脾气一头子就上来了,他大步走进实验室,伸手一把抢了贺雷的电话。薛子陶拿过电话就狂吼一句:“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做点事情还这么幼稚?!我跟贺雷还有工作,有什么事等我们回中原再说!”
再一把挂了电话,薛子陶把手机塞回贺雷手里说:“婚姻守则地三十七条:女人的脑回路就是暴君思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所以对付暴君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和平解放,要么武装起义。就陈珂然母女而言,和平解放希望渺茫。所以像我刚才那样,遇到不可用谈判手段调和的事情,直接用武力镇(和谐)压。”
贺雷有点愣怔,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混乱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好了。”薛子陶伸手揉揉贺雷僵硬的眉心,“别想那么多,她们家的人自己都没想清楚,你跟着瞎操心纯属多此一举。”
贺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坐回实验台前继续刚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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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春节还差一个多星期,贺雷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情继续留在咸宁。
“这么急着回去?”薛子陶跟着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贺雷。
其实薛子陶的言下之意是来咸宁一趟不容易,而且开春以后就采集不到他们想要的标本了。如果回去以后发现标本采集不全,他们两个就要再等一年,等到明年冬天的时候才能来。
更重要的是,这次考察他们是以三下乡的名义来的,明年冬天他们不可能再申请同样的项目。可以说,如果错过了这次采样的机会,他们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再到赤壁古战场来采样了。
贺雷早已心猿意马,他平生第一次不能安心搞研究。他的心已经乱了,研究很容易搞砸,与其在咸宁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回中原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
贺雷深知这次是他对不起挚友,直到今天贺雷才知道,薛子陶才是个能够在任何时候静心做工作的人。在怒江和西藏的时候,薛子陶的处境比贺雷现在混乱十倍不止。但那时候的薛子陶依然能够认认真真把工作做完,而今天贺雷已经心乱到用显微镜都会把标本压碎的地步。
贺雷决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