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深寒。
最摧枯拉朽的战争从来都是在这种时刻到来,在敌人薄弱之际,也是自己薄弱之际,莫大的牺牲将换取最为残酷的胜利。
大地诸国在光之柱的点阵信号传递下协商了进攻的日期,所有的战士都将出战,一台台战争载具位列其中,工程队作为先遣早已着手开路工作,一切的矛头指向撒尔诺阿的所在。
行军践踏大地,肃杀所过之处,连风都要为之屏息。
崩碎山岳,掩埋河流,军势之前一切都将夷平。
整片大地几乎都在轰鸣,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战争即将展开。
无论各方是否准备好,杀戮都将成为结果,而死亡究竟落在谁的头顶,或许只有命运能够言说。
先贤披着斗篷,冬天的北风将旗帜吹得几乎撕裂的同时,也使得包裹在这副怪物之躯的布料几乎无法垂落。
身后,数以万计的征战骑士有着全身的银铠覆盖,手中的黑枪仿佛有着划破空间的锐利,埃土催化过的金属表面有着对蛋白质快速灭活的性质,每一柄都是生而为了战争的杀器。
一些骑士驾驶着蒸汽甲胄,压力阀下是充溢蒸汽的动力炉,以往这些机体不会加装太多的燃料,但此刻的机体内,充足的能源使得压力阀都出现过载的气涌现象。
数十名不朽禁卫坐镇北方战线,在旧的私军整合过后,改组为由卢萨亚直接命令的十三支集团军,配备着齐全的火炮、补给、后勤,无论是何种作战模式,卢萨亚方都能应对。
南境诸国结为联合部队,以卡尔萨的古老编制为名,唤作“长生军”,启封卡尔萨王的遗产作为战争的烘托,使得古老的战争技术重新运作。
黄沙如同有了形体一般,塑造出一具具十余米高的巨大人形,缓慢地朝着撒尔诺阿的方向迈进。它们的身后,无数身披金甲的战士手持长枪圆盾,一辆辆有着兽所牵拉的战车被拱卫着前进。
至于东方的大煌,尽管会晚到,但数不尽的强者随着麟卫和皇族禁军的脚步朝着西方而来,不少隐居的能人重回江湖,不问谋利多少,愿尽全力相助。
不止如此,一部分邪魔族出身的人也投身于战争当中,有的是前雇佣兵,有的是流浪者部落的遗孤,甚至还有反对撒尔诺阿的异端派——
战争本就是无数利益团结起来的对抗,价值观念不同,敌我便有了具体的范围。
而之所以是同一阵营,也不过是目的相同。
比如阿尔比昂的骑士里仍有歧视邪魔族的个体,邪魔族的弃族者也不顾他人眼光而选择与先贤同路。
大军压境,撒尔诺阿四面来敌,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
就连想要和弃族者那样出走的,现在同样无法离开。
也许撒尔诺阿因此再无生者,邪魔族将只剩寥寥部分在他国苟活,不过这些并不是他们此刻应该思考的问题。
——在侵略战争发生之前,将战争发起方变为战争的目标,这样才能扼杀那威胁着大地众群的危险。
……
撒尔诺阿境内,大半的土地已然不见人影。
为了使得防线稳固,边境向内数十公里已经后撤,而以王庭主城为中心建立防御阵线。
还留在境内的邪魔族们仍不愿死,即便前线撤后的人员带来了那滔天军势布满地平线的证据,他们仍然希望挣扎。
邪魔族生来就得面对苦厄的现实,他们知道,没有暴力的投降就如同在老鹰面前停下的野兔,不作反抗不代表对方不会杀死弱小,恰恰相反,只有这般弱小才是敌人所希望的。
真正的投降,是在能够与敌人玉石俱焚的能力下才要求停战的仁慈。
他们就算发布和平宣言,包围而来的队伍难道会因此退去?
哪有那么轻易的事情。
更何况,撒尔诺阿不会投降。
——想要邪魔族有着能够接受的世界,须以席卷大地的战争铸就。
数支王庭和部分族裔的离开使得一些工作不再轻易,在石像鬼的磐石王庭不再支持联合王庭之后,基建的工作大多都需要原始的人力才能进行。
寥寥几位留下的,也在其他同盟的各种间接的冷嘲热讽下不堪受辱,如今有几位选择了自尽。
压力自然也给到了那几位能力并不超出普通石像鬼多少的平庸之辈,他们现在忙碌不休,怀疑自己是不是应当跟其他同类一样远走他乡,而不是留在这里被这些说是同胞但恶语相向的邪魔族们时不时羞辱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