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没到卢萨亚的冬天,这一阵风却分外寒冷刺骨。
呼啸而过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远远盯上了他,本能驱使着身体想要躲起来,然而肌肉却在风吹过的片刻还是脱力,整个人连站着都要成为一件难事。
“——!”
他想要呼喊,但是喉咙也忽然没了力气。
而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宛如野兽的呼吸声沉闷着起伏。
“呼……嘶……”
寒气越来越重,甚至缓缓落在地面,在触及地面之后流淌开来。
一只沉重却细长的爪子自监工的背后伸来,搭在他的肩头,表面的寒意穿透了那加绒加棉的衣物,如同尖刺一般撕扯着下面的皮肤。
……是谁?监工被吓得连冷汗都不敢冒。
他曾无数次听闻这片土地的万千个传说,自幼从口口相传的流言里知晓那无形的恶灵与残暴的邪魔,那些非人之物仍在大地上游荡,而这片满是冰雪与寒风的国度里,更是有着来自古老年代的孽物……
他还没想出来,身后便传来声音。
“——你为何杀他?”
那只爪子松开了他的肩膀,转而抓住了他的头颅往后扭,逼迫那人转过身来。
接着,迎面便是一个骷髅似的有着犄角的山羊头颅。
两抹红光近在咫尺,刺得这个监工要睁不开眼。
然而,恍惚之间,他似乎明白了眼前之物是什么——
邪魔族……不,甚至可能就是邪魔!
因为那些邪魔族的特征再原始,也会有着接近于人的模样。
然而眼前的这个生物,仍保留着近似野兽乃至怪物的形态。
源自基因之中最古老的烙印此刻疯狂警示,令他一瞬间感觉到极大的生命威胁,心跳顿时猛然鼓动,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过强的刺激仅仅在对视的下一刻便直冲大脑——
他昏过去了。
这瞬间,这个监工距离被吓猝死仅仅一步之遥。
温迪戈如同甩垃圾似的将这家伙丢了出去,看向了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矿奴。
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他们的任何反应,似乎他们已经麻木,死亡早已不是什么需要害怕的事情,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见此,温迪戈看向其他监工,那几个人早就悄悄摸到了出口的边缘,准备跑出去逃走。
砰——
砰——
砰——
……
几声闷响,这些监工被追上、放倒,虽然不保证内脏不受损,但的确让他们以皮肉之苦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惩罚。
做完这些,他走到那些人的身边,一一放言:“你们自由了,走吧,离开吧!”
没有人作出反应。
他们最多是偏头看了眼温迪戈,接着又机械地挥动手里的矿镐。
冬天要来了,他们能去哪儿?
卢萨亚没有给奴隶躲避的地方,这片土地的贫瘠如同在铁上种花,而他们原本的耕地又全部被晶化埃土污染了。
那些“文明”的土匪,把这些无辜人的土地的埃土不断增肥到发指的地步,令他们的土地滋生结晶,变得无法使用,以此被当地的农务长官定罪,发配为矿场或是其他农场的奴隶。
这些土匪的真面目正是那些场主的伙夫。场主们的上级为了得到更多不需要花钱雇佣的劳动力,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买通各个长官,相当于用低廉的价格就获得了一个人的余生。
成为奴隶的人,只有奴隶主才有权力宣布其自由身,否则民户长官将会带着巡逻队开始“狩猎游戏”——这是卢萨亚人的长官大多喜欢的“运动”,由于冻原上的动物迁徙去了别处,那些喜好打猎的长官又没法找到新的猎场,有时候就会以逃跑的奴隶当成猎物进行追杀。
除非是那些跑到更远方的人,他们躲进了更远的山里,躲在靠近海的地方,那里才不会被追到,尽管代价是苟且偷生一辈子。
去往别国?
他们做不到,卢萨亚太大了,边境接壤的地方哪怕想要跨越,以凡人的身体也得行走十天半个月才能勉强看见人烟。
在此过程中,草原上的夜晚总会有恶灵从草地下的缝隙想要将活物拖入,冰雪的山峦之间有着邪魔四处游荡渴求着血肉,他们又没有力量能对抗得了那些威胁……
比起逃走,倒不如多活一天是一天,反正他们对于如今的卢萨亚已经绝望,既然无论如何都得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