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庸人的猜忌恰好正中事情的真相。
阿斯兰王庭的议事厅内,多方势力的首脑齐聚于此,伪装已无必要,但即便如此,那种压抑的恐惧还是在空间里回荡不绝。
神迹的出现毫无疑问证明了审判将至,他们并不关心奈塔坎尔的情况如何,只在乎这份审判是否会将要不日递进他们的身边。
有些逃亡派早就在得知消息后悄然离场,带着自己的财富向其他地方逃亡,只求自己好不容易从那些低贱之人的手里榨取的利益能够留下。
但是,对于家族、集团这种没法完全逃走的大势力而言,跑是跑不掉的,若是审判到来,他们的一切都将崩颓,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他们除了等死又能做什么?
尽管士兵一个接一个方阵涌入皇宫区严阵以待,但是任凭谁也无法相信,仅凭这些普通的家伙能做到些什么。
据情报所述,最初的时候,先贤连卢萨亚的不朽禁卫都能轻易阻遏,可他们手里有多少能等同于不朽禁卫的战力?
少之甚少。
更别提不少强者绝不会与先贤为敌,单纯的利益根本无法拉拢那些并不隶属于王庭的势力同仇敌忾。
譬如崇光家族的旧日骑士,那是即便不需要蒸汽甲胄也能正面击溃护王骑士的有能之人,但这种人就算是把阿斯兰王庭让位给他,都不能动摇那份坚决信仰先贤的纯粹。
所以他们比那些贫民窟的人更加焦头烂额地焦虑。
哒哒哒哒……
军队的脚步声和兵器的金属声不绝于耳,阵仗之大就连身处皇宫深处的这些上位者都能听得清楚。
愈是这样,他们愈是敬畏,哪怕敬畏并无作用。
唯独面对死亡,这些人才会记起先贤的谏言,想着补救些什么报还众群,寻求赎罪的法子挽救性命。
……
除了贝狄威尔以外的所有护王骑士全数到场,各异的蒸汽机甲矗立于皇宫前,身上的外置武装几乎让体积翻了一倍不止。
无数的压箱底的重型兵器搬了出来,全然一副殊死战争的模样。
士兵们仅仅得到了集合的命令,却对于要面对的敌人浑然不知。
圣教的私军也同样,根本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他们所信仰的先贤本尊。
他们处于未知的严峻之下,脑海里满是对将要面对的敌人的幻想——
是卢萨亚,还是撒尔诺阿?
他们望着周围的阵势,每个人都心想这场大战定然不会简单。
不多时,一直没有望见的护王骑士末席出现了,白金色的机械巨人来到皇宫前,但莫名有着一种低落感,似乎甲胄微微前倾了些许,仿佛是人那样表露着卑微。
呲——
压力阀解锁,蒸汽喷薄,驾驶员从中走出,径直往皇宫正门走去。
只是那个背影充满着一股愤懑,好似目睹了什么不公,如童话的勇者那样要踏入殿堂为之声张。
而事实也是如此。
迟来的亚拉虽说保持着骑士的矜持,但是那份不平衡的内心却让他难以遏制内心的不甘。
“……为什么你可以呢……”
“……我们怎么样才能吃得上饭……”
孩子的那些话久久回荡在亚拉的心头,带来阵阵刺痛。
这位男性女妖大步流星穿过中庭,不等侍卫开门,他便直接抬手推开议事厅的大门。
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那些心存余悸的胆小者下意识要躲藏,发现不是先贤杀上门,那些鼠辈才长呼一口气重新坐回位置,安抚自己那突然猛跳的心脏。
其他护王骑士本想问亚拉为何这幅态度,但是亚拉的发言比他们还要快:
“陛下,恕我冒昧,但我必须发问——”
“不列颠城的贫民,还有维多利亚境内,以及所有贫困的阿尔比昂子民……接下来要如何安置他们?”
“请回答我!”
侍立在阶下的兰斯洛特本要发作,但是王座上的君主抬手示意不必。
当代的君主是同卡尔萨一样有着棕长鬃毛的男人,别国的君主身着长袍,而他的服装却是铠甲,礼服的装饰挂在铠甲表面作为点缀,将威严带给这个君王。
阿斯兰王站起身,那身铠甲显然不是装饰,而是切切实实的沉重的战争用具。王座的椅背插着一柄巨大的骑枪,巨大的枪身就如同阔剑那样扁平。
雄厚的声音从王座前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