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阵狂风,须臾间,又有马匹嘶鸣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嘶鸣声不似普通的马匹,更为响亮,更为高亢激昂,像是…天马。混杂在嘶鸣声中,岁岁似乎又听到一声清悦的雕鸣划破天际。
她身子一僵,猛地拉下白泽的手,抬头张望,只见云端有白雕伸展着翅膀滑翔而过。
“毛球…”
“岁岁,怎么了?”
“毛球…是毛球!”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里涌出来,岁岁喃喃自语,失神地向门外跑去。
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这个叫声她听了近百年。在她很小的时候毛球就会驮着她在半空回旋着逗她玩乐,她总是搂着毛球的脖子咯咯地笑,毛球亦兴奋地鸣叫着。
正是傍晚时分,街上人来攘往,都是匆忙的归家人。
岁岁拨开人群,朝着白雕翱翔的方向奋不顾身地追赶而去。
“毛球!”她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我在这里!毛球!”
街上的人都侧目而视,只见她边哭边奋力地狂奔,却不知她究竟在追逐什么。
她吼得声音都嘶哑了,仍不见白雕有任何回应,眼见着它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海,向着天边翱翔而去,直到再不见踪影。
本压抑在心中的对爹爹娘亲的思念与对归家的渴望,此刻都悉数涌上心口,浓烈地哽在喉间。
岁岁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白泽驻足在她身后,蹙眉思索一瞬,终于俯下身去将岁岁整个人都揽入怀中。
上一刻分明还好好的,纤长的睫毛扑扇在他掌中,突然就像着了魔似地往外跑。岁岁跑了一路,他在后面追了一路,倒是头一回发现,她若真跑起来,速度竟这么快,让他费了好一番力气。
岁岁紧紧攥着白泽的衣襟,泪如雨下,呜呜咽咽地道,“毛球…真的是毛球…我不会游水….每次都是它驮着我贴着海面滑翔….我绝对不会看错的!”
“你是说那只白羽金冠雕吗?”白泽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
白泽沉默一瞬,又耐心地给她分析,“白羽金冠雕虽从未化形,但它能通人性。倘若你们之间真如你说的那么亲密,它听见你的叫声,定会对你有所回应。我一路过来,见它对你毫无反应,可见它并听不到你的呼喊声。”
她的哭声渐小,伏在白泽怀中抽抽嗒嗒地低声问,“它既然出现在这里,爹爹说不定也在。爹爹耳力极好,就算毛球没听见,爹爹定然也会听见的。”
“他们应是在结界之外,所以听不到你的声音。”
结界…之前觉得这只是一层触摸得到但看不到的屏障,但现在她深刻地感受到,因着这层屏障而带来的绝望——即便亲人近在咫尺,她都无法再团聚。
悲伤,绝望全涌上心头,岁岁捂着心口,只觉喉咙口翻涌起一股腥甜,她还未来得及推开白泽,一口鲜血已呕在白泽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