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保证?”齐祥咧出豁牙的嘴,打趣道。
奥耶腾却严肃的回答:“我保证!以唯一的真神的名义。”
察灯摇摇头从身边走过。
即使他被奥耶腾从流沙中救了起来,他依然不信任这个嘴唇乌黑,眼神模糊的女人。
奥耶腾有个特点,大多数时候,你看不清她的眼睛,你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向来讨厌巫神之事。
敬神的人不敢向苏正开枪?才怪!
那晚他像个疯子一样的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把枪毫无顾忌的向他开火。
他敢保证,那里面也有不少人是信神的。
所幸他既疯且快,慌乱之中,竟然没人打中他,算是万幸。
“我们向何处去?”奥耶腾追上来又问道。
“万生之源!”察灯回头答道。
“原来是那里。你的神迹会在那里得到显示。”
察灯简直嗤之以鼻,他哼了一声,摇摇头远离奥耶腾。
苏正确实坚韧异常,在危急情况下,还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冷静。
可要说他有什么神力,或者神迹,那只是因为他有坚强的意志罢了,除此之外,他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普通人。
对,就是其他人,包括这个奥耶腾,虽然那天晚上不知道她怎么把自己和苏正两个人弄出来的。
但这世上没有神。
他坚信,否则,这片土地不会如此残酷。
看看阿虫吧,空空的袖管有时候会排成一横,像悲愤的把大地拦成两半。
如果有神灵,想必他们也早已离这片残酷的土地而去了。
远方,斜阳和天际相接的地方,一片金碧辉煌,翻滚红云里万马奔腾。
只有坚定的往前走。
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吧。
苏正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土地,无臂的阿虫总是走在队伍最前方。
八个人两只狼,圆饼已经习惯了摇晃不定的担架,眯缝着眼睛睡着了。
夕阳投射出如血的影子。
大地苍茫,远方有青山如黛。
森林又不远了。
入夜了,又是繁星满天,有些星星明亮得像是那里住着同样的一群人。
有些星星低矮得像触手可及。满天的星星安静的挂着,如果仔细看,有些好像在动,你看一会儿,好像它们又没有动。
或许它们本身就是生命吧,有些星星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就算好不容易看到了。
再想看到它的时候,你也还得努力寻找。
就像有些人,不起眼的人。残缺的人。
不知道它们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阿虫静静的躺着,脑中一直胡思乱想,这让他有些许安慰。
在某些时候,能让自己忘记疼痛。双臂断口一直疼痛,这种疼痛几乎从未间歇过。
在某些不痛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和双手,好像它们都还好端端的长在哪儿,和自己捕虫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好辛苦,一个人跋涉在森林、草从、溪边、沙漠。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坚持下去,但他坚持下去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还真幸福啊。
有手有脚,自由自在,当自己钻心的寻找虫穴的时候,真的,没有烦恼。
那些时候,一切都不存在,像是随风而去。
留下的,就是眼前的鼻涕虫的踪迹,和可能到手的第纳尔,以及小赖子吃到食物开心的笑脸。
有好几次,他感觉自己的手,小臂,肘关节,这些东西都从未离自己而去。
他试图抬起手,去碰碰那些低矮的星星。
可断臂处传来整整疼痛,打破幻想,星星依旧闪烁。
一切都没变,一切都成定局。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他有些愤懑的哼了一声。
为什么是我?诸神为什么让我变成一截树桩的样子。
他奋力翻身,断臂传来剧痛,他现在就连独自躺下都成问题,奥耶腾搀扶着他,有几次他甩开她。
但当他往下坐的时候,却跌翻到地。他无法保持平衡。
而当他摔破脸皮时,他甚至无法自己起来,保持着那个尴尬丢脸的姿势。
直到奥耶腾抱住他,将他翻过来,为他清理伤口。
再痛,他都忍住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