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予安蹙了下眉,甩开了他的手,语气不善道:“去哪了?手上一股烟臭味。”
“啊?”纪轻舟抬手嗅了嗅袖口,发现还真有点味道残留。
问题是他也没在茶馆三楼待多久,难道是从祝韧青身上沾染的?
“狗鼻子啊,这么灵……”
“去哪了?”解予安又问了一遍。
“你还说呢,我听你的去老字号绸缎庄谈生意,结果就被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骗去了烟馆。”
纪轻舟添油加醋道,“那老小子见我长得好,想讨我做小老婆,我自然不同意了,他死缠烂打不肯放我走,我便一拳将他打倒在地,起都起不来。”
前面阿佑听这离奇的话语险些又打反了方向盘。
解予安则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问:“谁?”
“问这么仔细干嘛,我说了你要替我报仇吗?”
“只是好奇哪个废物连你都打不过。”
“说得你好像很厉害似的。”纪轻舟嘀咕了一句,假作不经意地回道:“新顺安的经理,叫顾泊生,好像是鲍家少爷手下的人。反正是一个小角色,我一说我岳父是解见山,他就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把我送走了。”
“岳父?”
“口误,姨父。”纪轻舟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突然请客,有什么好事吗?”
解予安闻言微微侧头朝向他,道:“某人马上要见到他敬仰已久的邱先生了,算好事吗?”
就知道这家伙没憋什么好屁!
纪轻舟无语地转过头望向了车窗外,懒得与他多言。
接下来的行程一路静谧,耳畔唯余风声簌簌作响。
约莫十几分钟后,黄佑树驾驶汽车抵达了位于街角的状元楼,停在门口空地上。
此时天已擦黑,拂面而来的风中夹着清凉的湿气,茫茫夜幕中唯见酒楼灯火通明。
下车后,黄佑树到前方开路,纪轻舟走在解予安的左侧,单手扶着他的小臂,适当地引导方向,避开人流。
状元楼听名字似是纯中式的酒楼,外层的建筑却是西洋风的砖石构造,唯独那朱漆的大门与写着金字的牌匾透着古朴气势。
“生意很兴隆啊,这是家什么菜馆?”望着酒楼门口络绎不绝的宾客,纪轻舟询问了身边人一句。
“邱文信提议的,新开的宁波菜馆。”难得的,解予安不夹带任何冷嘲热讽地给予了回应。
纪轻舟扭头看了他两眼,心道这家伙表面瞧着镇定,实际作为一个盲人出入在这种人流繁忙的场所,难免有些紧张吧?
“宁波菜,我还真没怎么吃过……”
纪轻舟带着他到酒楼门口阶梯前,刚要提醒他前面有两个台阶,一道精神气十足的高亢男声传入耳际。
“元哥!终于大驾光临了,我在门口等好一会儿了,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俩了!”
纪轻舟闻声抬眸,便见一穿着闪亮绸子长袍、打扮得花里胡
就是他养了条名叫“福旺财旺运气旺”的狗。
“叫什么骆少,太见外了,你可以叫我小明、小煊,或者你不介意,也可以叫我骆兄,嘿嘿……诶要上楼了,元哥小心……”
在骆明煊一路的碎碎念中,几人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不过是用两面屏风分隔的雅座,周边客人的聊天声、劝酒声都清晰可闻。
正如骆明煊所言,他们二人是最晚抵达的。
此时雅座的大方桌旁已围坐了三人,左侧两人均西装笔挺,戴着眼镜,一副商场精英打扮。
见骆明煊带着他们进来,这二人特意站起身打招呼,唯独右侧那穿着灰布长袍、脸蛋圆润、身材微胖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仰头朝纪轻舟和善地笑了一下。
凭借着对方那极具特征性的浓眉大眼和温和得近乎憨厚的神情气质,纪轻舟一眼认出,这就是后世著名的那位大作家邱文信。
“来来,人都到齐了,大家请坐!”骆明煊很是热情地安排纪轻舟和解予安在桌子靠里边的位置落座,仿佛他才是那个请客的东道主。
随即,他伸长手臂为纪轻舟介绍道:“我旁边这位,你肯定听过,邱文信,信哥儿!咱们这唯一靠笔杆子吃饭的,所谓‘一支笔胜于三千毛瑟’的报社主笔一枚,即是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邱文信听了连忙摆手:“诶,莫听他胡说,区区一美食评议员罢了。”
骆明煊却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