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水,颜色浅淡的眼珠看向纪轻舟,却未从对方眼中读出任何有意亵渎或轻侮的情绪,有的只是专注的态度。
他渐渐放松下来,移开了目光,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在笼子里的时候,他往往都是依靠放空思绪来度过那段时间的……
骆明煊已经无暇思考这小子究竟和纪轻舟是什么关系了。
眼见对方跟着纪轻舟发布的指令,一步步地改变站立的姿态,调整面部的表情,从一开始那个像偷穿了他人衣物的拘谨小孩,变成了一个高傲冷漠又带着些许孤独感的落魄公子,他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
“这是怎么做到的,发生了什么?”他不禁疑问出声。
纪轻舟却没空搭理他,后退几步瞧了瞧自己的模特,随即于心中暗叹,祝韧青果然适合这种风格。
“可以了,记住你现在的状态。”他最后叮嘱了一句。
他原本并不想提起初次见面那会儿的事情,于对方而言那属实是一段不堪经历。
但不这么刺激他,他发现对方很难调动出他想要的那种情绪。
那种孤僻疏狂的,接近诗人和艺术家所有的,恃才傲物,但又不似他们那般富含忧郁的情绪。
他要的是对方骨子里流出的傲慢和恣意,那种不染俗尘的厌世感给予眼球的冲击力甚至超越了他五官和身体本身的美感。
缺乏故事感的模特,拥有再多技巧也就是个专业的花瓶而已,无法给设计师带来灵感。
而此刻祝韧青虽然找到了状态,
() 但还是不够。
纪轻舟伸手拨弄了一下祝韧青的头发,不太满意地啧了下舌。
虽说这头乱发也挺有艺术感的,但终究太杂乱了。
他看了眼手表,反正都已经耽误半小时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走吧,我带你隔壁去做个头发。”
纪轻舟说着就打开了店门,正要带祝韧青去隔壁,忽然意识到还有人在店里,扭头看向骆明煊问:“你还有事?”
“你要带他去做头发?他是谁啊?”骆明煊疑惑不解。
“我的模特。”
“模特?你们做裁缝的跟画家一样,还要雇模特?”骆明煊难以理解。
“有什么难以理解的,这不就跟那些橱窗里的模特一样,都是展示衣服的,只不过我的是活的,会动而已。”
听他这么一解释,骆明煊又觉得似乎挺有道理。
他想起纪轻舟对于少年那接近鬼斧神工的改造能力,忍不住问:“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随你。”纪轻舟无所谓地回答。
接着他领着一言不发的祝韧青和充满好奇心的骆明煊进了隔壁的理发店。
理发店的葛老板刚好理完一个头,纪轻舟便将祝韧青直接按在了镜子前的椅子上,对葛老板描述了一番自己想要的效果,怕对方不理解,还特意画了张发型效果图。
葛老板能在租界内经营这么多年,自然是个有水平的托尼老师。
他看完纪轻舟的图后,挂着一脸沉稳淡定的笑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接着就拿起梳子剪子操作起来。
经过一通修剪和卷烫,祝韧青拥有了一头蓬松微卷的短发。
说是短发其实也不短,最长处接近耳根。
刚卷完时效果有些膨胀,像爆炸头,在纪轻舟亲自上手,用梳子和少量发蜡打理之后,便有了他想要的那种精心打造的慵懒感。
到这一步,其实也不算完成了模特改造,还有鞋子、配饰和妆容等等的空缺。
但纪轻舟只是想试试祝韧青的潜力而已,也没想现在就将对方变成自己的营销工具,出入到各种公共场所,宣传他的衣服。
他事业才刚起步,尝试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况且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该下班回去了。
付了葛老板理发钱后,纪轻舟带着迷茫不解的祝韧青和骆明煊回到店里。
前者的迷茫来自于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花钱给他做头发,后者的疑问则是想不通纪轻舟究竟给祝韧青施了什么魔法,怎么短短两小时,那个穷酸小子就完全变了副模样!
抱着“既然他都行,那我也一定行”的想法,骆明煊一回到成衣铺,便满脸振奋地抓住纪轻舟的手腕,道:“大哥,我的亲大哥,我也想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