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她舀了一勺粥放入口中,咽下后才用一旁的锦帕擦拭了一下。刚好,蒋沅珂也走了进来。
“臣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他对着蒋莘莘行礼。
“请起。”蒋莘莘轻声道:“不知父亲可用过早膳?不介意的话可在这里用些。”
“那臣便多谢太后娘娘款待了。”蒋沅珂起身,坐在了蒋莘莘的对面。
清荷拿来了一副碗筷,并替蒋沅珂盛了粥,随后恭敬的放在他的面前,“左相慢用。”
“嗯。”蒋沅珂拿起勺子,开口道:“今日有朝臣向皇帝谏言广开后宫,但陛下否决了。”
蒋莘莘正欲夹翡翠蒸饺的手一顿。不久,她收回手,淡道:“陛下才至束发,其实也无须这般着急。”
“陛下权势已大,已不是我们蒋家能够掌握的了了。”蒋沅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皇帝突然就一夜之间手握重权,打的以他们蒋家为首的世家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蒋莘莘放下银箸,看着蒋沅珂。
“你与陛下虽无生育之恩,却有教导之义。为父希望你能向陛下谏言选秀一事。最好……”
“最好是再嫁一位薛家女,好与哀家做婆媳?”蒋莘莘勾起唇角,嘲讽道:“恕女儿直言,父亲此举,就不怕再出一个前皇后吗?当今圣上可不比太上皇,父亲的卖女求荣并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
“你这个逆女!你……”蒋沅珂重重的摔下碗筷。
“父亲慎言!”蒋莘莘站起身,“哀家乃一国太后,可担不起你的斥责。父亲好好想想,若不是哀家的教导之恩,蒋家还能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吗?父亲可不要只顾眼前利益,陷蒋家于万劫不复之地才是。这早膳,我看父亲也没心思吃了,那女儿就不留了。清荷,送客。”说完,她便走回了寝宫。
“喏。”清荷点了点头,她看着蒋沅珂,将右手伸向门口,“左相,请吧。”
“哼!”蒋沅珂愤怒的拍了下桌面,随即拂袖而去。
到了寝宫,蒋莘莘拿起话本,看了几眼便没了接下去看的心思。她放下书,又去棋盘走了几步,棋路凌乱,一副残败之相。无奈,她只得收回手,“清菊,把这里收拾一下。”
“喏。”清菊边整理边调笑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后娘娘竟也有闲不住的时候。”
“闲不闲的住哀家不知道,哀家倒是看出你这小妮子的胆子越发大了,竟敢取笑哀家了。”蒋莘莘佯装怒到。
“奴婢不敢,奴婢给您请罪了。”清菊对着她福了福身子,“不过若娘娘空闲,到可以去御花园一趟。奴婢前些日子给陛下送安石榴的时候,发现那的菊花开的正艳呢!娘娘正好挑选几株,好放在中秋宴会上供人观赏。”
“唉,每次要哀家筹划大大小小的宴会的时候,哀家就很想同那些大臣一样参一本广开后宫的奏折啊。”蒋莘莘头痛的抚了抚额。
“哦?母后也想儿臣广开后宫么?”
蒋莘莘听到声音,惊讶的朝门口望去,片刻,一身紫色锦衣的连靳便大步走进了她的寝宫。
清荷跟在他身后,直到进了寝宫,她才一脸惶恐的向蒋莘莘请罪:“太后娘娘恕罪,奴婢来不及通报,陛下就……”
“是儿臣多日不见母后,所以想来给母后一个惊喜的。若是吓到了母后,儿臣在这里给母后赔个不是。”说完,连靳就对着蒋莘莘做了个揖。
“无碍。”蒋莘莘只得勾起笑容,“只是陛下来得突然,哀家都没好好准备你爱吃的东西。清荷,还不快去带些陛下爱吃的糕点过来。”
“喏。”清荷弯了腰,便匆匆退了出去。
“母后还没回答我呢。”连靳笑道:“母后也想朕给这宫里添点人么?”
“哀家年纪大了。筹备这些宫宴难免会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也想赶紧做个甩手掌柜,安享晚年。”
“母后正值花信年华,何出此言?”连靳直接走到蒋莘莘的身边,牵扶起她的手。蒋莘莘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起来,连靳似是毫无察觉,依旧牵着她落了座。
两人的手紧握,蒋莘莘感受到连靳骨节分明的在她无防备的掌心中磋磨,指腹的薄茧触碰到她柔嫩水葱般的指尖,握住她的力道坚定而有力。
这是一双男人的手。蒋莘莘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连靳虽然才16岁,但是他的确是长大了。
“居于深宫,就算花信又如何,终是被岁月蹉跎,渐渐迟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