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推辞不肯受。
离家的头一天晚上,二更初。
三房那屋,张氏叉腰在训沈知秋:“阿秋,你能给娘争口气吗?明年要县试了,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不用功不刻苦,怎么能考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跟大房二房闹了,只关起门来跟儿子闹。
低吼哭泣声把沈家白日里的喜气涤荡得一干二净,街坊邻居们被吵醒,都伸着脖子听她骂沈知秋不争气。
夏夜凉风习习,有人走到院子里爬到院墙上看热闹。看热闹是刻在祖宗骨子里的喜好之一啊……
沈持本来已经睡下,霎时被吵醒,沈月也被惊醒,吓得张嘴大哭,朱氏还在借着月光为即将离开禄县的儿子叠衣服,她揉揉眼睛冲出去对着三房的屋子喊道:“老三媳妇你们能不能小声点,阿月都被吵醒了。”
张氏反倒声音更大了:“哟,二嫂啊,我在我屋里管教我儿子怎么碍着你的眼了,别以为阿池要去贡院听讲学你们二房能上天……”
“我们不能上天,但能让你眼气得跳脚,”朱氏说道:“弟妹呀,考不考中功名不是打骂出来的,要是这样,天底下谁爹妈不会打孩子,那全得中秀才喽,打不出秀才的……”
这番话算是狠狠地扎进张氏的心,她看着窝窝囊囊的沈知秋,又想起旁人提到沈持已是童生时朱氏脸上的神气,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你……你……”
妯娌俩白天还好的跟什么似的,这下
说掐就掐起来了。
吵架声惊动了堂屋。
沈山骂老刘氏:“老三媳妇太不像话了,你还不快去说说她在这儿躺着装死?”
“怎么又怪我?”老刘氏不满意地起身。
沈山眼睛一瞪:“要不是你把沈凉给惯成那样,能娶个扫把星回来?”
老刘氏心虚,赶紧往三房屋里冲:“老三媳妇,你给我闭嘴。”说完她抬手打了沈凉一巴掌:“你娶的媳妇天天作耗,夜里不让阿月睡觉,你们还有个当长辈的样子吗。”
沈凉夜里睡得正熟,无端被他娘打了一巴掌,脾气很大,上来红着眼要打人,又被赶来的沈山踹了一脚:“没出息的玩意儿,你想跟谁动手,嗯?”
张氏见沈山老两口轮流打沈凉,又心疼起她男人来:“爹,娘,我就是心里头难受,不甘心……”
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没控制住爆发了。
大房杨氏披上衣裳跑过来:“老三媳妇你太心急了,不是说好了这两日就去青瓦书院给阿大阿二阿秋报上名,下个月转去念书,往后他们就跟阿池一样,给咱们考中功名,叫朝廷封诰命哩……”
“阿秋这个犟种,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转去青瓦书院念书。”张氏大哭道。
杨氏:“我说呢,原来是为这个。”
先前她们妯娌合计着沈持去省城贡院后,得让阿大他们哥仨转去青瓦书院占着阿池的那份好处,阿大和阿二答应了,唯独阿秋依旧不肯。
这让张氏心中郁结,这才闹来闹去的。
朱氏听到是这个缘由,敲了敲沈持的门说道:“阿池,你去劝劝阿秋吧。”
沈持披衣起身,去找沈知秋:“阿秋。”
“你娘有意让你去青瓦书院念书,”他说道:“你不顺着她,她时不时会闹上一闹。”
全家都不得安生。
月光之下,沈知秋面带忧郁:“罢了,我顺着她便是。”
他听沈持的。
他终于答应这两日去青瓦书院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