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考完,沈持气定神闲地走出贡院,风暖烟淡,他看到值守的衙役微笑,遇上对他翻白眼的陶滔也面带笑意,心情如同春光一般灿烂。
街巷里有小童挎着篮子卖花,他买了一枝桃花拿在手上,步履轻快地回到客栈。
“哟,小郎君考完啦?”店小二见他捧着一簇深红浅红的桃花回来,凑上来笑道:“小的寻个花瓶给您把花枝养起来,保管晚上还跟新折的一样,姑娘们瞧着喜欢。”
说完,他不知从哪里给翻出来个白瓷花瓶:“小郎君瞧瞧,这花瓶正好养这桃花。”
沈持被他说懵乐:“……小二哥?”
什么姑娘们。
他只是看这枝桃花开得灼灼,且枝条的长度跟他的木剑差不多,他想晚上赏完花,当作木剑比划一会儿罢了。
小二哥讪笑:“小郎君今晚不去热闹热闹?”
今晚秦州府各青楼的头牌姑娘们都会出来和才子们见面,不知多旖旎风流呢。
沈持还是愣怔:“……”
店小二挤眉弄眼:“小郎君要是不知道青楼的门朝哪里开,跟着您的同窗好友一块儿去就行了。”
沈持:“……”
他懂了,今晚这些考生们要上青楼?他上辈子心脏病可能给这辈子留了点儿后遗症,嫌吵,不去。
沈持笑道:“小二哥,今儿咱们有新菜吗?我饿了。”
店小二:“……”
到底年纪小,净想着吃的。得嘞,赶忙去问大师傅今天烧什么菜。
过了会儿,江载雪他们回来了,三人边走边讨论这次的考题,岑稚的脸皱巴着,走一步还要喘三口气,看到沈持打个招呼,上楼钻进房里不出来。
陆陆续续回来的考生更多,有相熟的邀请江载雪晚上去听曲儿,说秦州府有位叫红菱的名妓谈琵琶如仙乐,人间难得几回闻,他一听玩兴大发:“裴兄沈兄,一块儿去嘛。”
说完噔噔噔跑回房里找他的钱袋子。
沈持看了裴惟一眼,二人几乎同时说道:“不是很想去。”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江载雪在楼上的房间里带着哭腔喊道:“我的银子被偷了。”
他钱袋子里的十两银票不见了。
裴惟听到他的钱被偷,慌忙回屋去翻找自己的钱袋子,未几,跟着干嚎道:“我放在客栈的银子也没了。”
沈持赶紧去翻了翻他的——用破布包着塞在脸盆底下的二两碎银子,还好,尚在。
昨儿江载雪在楼下晃钱袋子露富,给自己招来贼了吧。
裴惟挨着他住,可能被贼给顺手牵羊了。
二人呜呜咽咽:“还有十天才放榜呢。”今儿三月初二,要到初十二才放榜,足足十天时间。
没银子怎么住店怎么吃饭啊。
沈持:“先报官吧。”
店掌柜听说他们丢了银子,将附近巡逻的衙役找来,录了案子,让他们等着。
计较这个,”看着儿子只去了省城两三天就瘦了一圈,朱氏心疼地落泪:“很累吧,快歇着。”
沈持回屋换身衣裳又出来:“阿娘,我到江家去一趟,江兄的银子被偷了,他想让家中送点银子过去。”
“怎么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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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哎”了声,围上围裙给他做吃的。
江家只隔着一条街,沈持很快把话带到,江夫人摇头叹气:“载雪这孩子大了,心也野了……”
江父出来说道:“他都十六岁了,你也不说给他说亲。”
家中娶了媳妇儿,栓住了才不会流连外头的。
沈持:“……”
江载雪只是想去凑热闹罢了,早知道江父这么打算,还不如给他拽回来呢。
沈持从江家回去便闭门不出,一边继续看书,一边等着十日后的放榜。
家人以为他考的不顺心,也不多问,每日只和他说些别的叫他宽心。
……
院试结束后,秦州知府韩其光春带着一群书吏先将每份试卷糊名,后又经过誊抄,直至看不出考生姓名和笔迹了,叫做程文,才呈送到以主考官潘聿春为首的阅卷官手中。
头一轮阅卷,阅卷官们先将犯了忌讳、有漏题、卷面有别字有涂改的程文择出,半天不到已弃了百来份。
接下来去看八股文,做的不像样的又被放到一侧去,无人再看第二次。
又减去几百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