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已过,园中的梅花覆雪白了头,已是贞丰十六年的腊月年底了。
过了年,他就十六岁了。
除夕,同窗们聚在一处饮屠苏酒守岁,同窗们对沈持说着祝他明年九月“桂子高攀第一枝”的吉祥话,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喝完这顿酒次日便是贞丰十七年了。
今年是大比之年,朝廷开恩科,各省二月末三月初选拔生员的院试开考,到了九月份,各省考乡试放桂榜,次年的二月又在京城开春闱选贤才栋梁,天下读书人很忙。
在退思园中学习近三年的学生们也到了该“出师”的时候。
沈持一边愈加用功读书,一边着手准备归家事宜。
初九立春,随着春一日比一日深,他已归心似箭。
正月十七,王渊来“遣散”学生。
秀才功名的,要先回到家乡,等着桂子飘香时去考乡试,而已经考中举人的,有人要远途跋涉回到家乡,有人直接去往京城等待次年二月底的春闱。
临行没有寄语,王渊只说:“路上平安。”
沈持对着他深深一揖:“老师,学生走了。”
王渊微垂首抚琴,琴音深沉悠远。
同窗们拜别老师,走出退思园后折下路旁的新生的嫩柳条相互赠人,而后一一道别。
沈持:这要是后世有相机,拍张照片发出去一定能成为网红景点,不知多少人得来打卡,柳枝都要被薅秃了吧。
呀,又想多了。
他背着来时的包袱,十步一回头,直到走出同里,再也望不见退思园。满眼只余一泓江南春色。
到了苏州府,沈持坐船回秦州府,水路不能直达,出了江苏府后要转陆路,同行的不少士子自来熟,在船舱中有说有笑,驱散旅途的几分枯燥。
一日后,船出了江苏府,改雇马车走官道。
路上沈持贪看春色,他卷起帘子,请车夫将车赶得慢一点儿。却引来不少在路旁、乡间行走的少女驻足。
她们看着他俏皮地笑:“郎君是哪里人氏?多大了?”
被这样大胆地搭讪,沈持的脸红的不像样。
“郎君眉宇轩轩,”马车夫笑道:“女娃儿们都走不动路了。”
沈持:“烦请老伯赶车快一些吧,别误了她们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