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案的这几十人大都是同乡结伙,分作六拨,是以京兆府按照盗贼的身份文书所在的省州县,分别给当地府衙发去公文,对他们进行摸底,查清楚他们有无别的犯禁涉案行径。
与此同时。
沈持着手追赃。
多数贼被抓之后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所窃财物,并告知藏钱财的地点,有藏在家中灶台里头的,有床底下的,有地窖中茅厕里的……沈持叫书吏一一记录详细,事后,衙役们挨个点去翻找。
五六天里头,京兆府搜寻出金银财宝整整四箱,一字排开搁在府库里,珠光宝气无比引人垂涎,全衙门的官吏有事没事都得来转上一圈,开开眼。
沈持带着司仓参军钱前、几名书吏一件一件清点后造册,中有一套累金丝蝶恋花嵌红宝石的头面,共十九件,挑心、掩鬓、花钿、顶簪、小簪等流光溢彩,看着非常贵重。
京城失盗的人家听说后,蜂拥到京兆府登记自家丢失的财物,一时,来人络绎不绝。
沈持命京兆府的官吏们对照盗贼的口供、失主的登记、造册的财物,三者印证,核对无误后便让他们画押,依次归还。
不到三天的时间,除了那一套头面之外,赃物皆还于原主。
领到失物的都对他千恩万谢,逢人便赞道:“沈大人真法家拂士。”
又等了几日,那套华美的头面依旧无人来认领。据窃贼供述,这头面是某贵人养在外头的一个小妾家中偷来的,那小妾平日里只带着两三个丫鬟居住,他们很容易就得手了。
可却不见那小妾来京兆府认领她的头面。
京兆尹温至眯眼看着上面的红宝石说道:“沈大人,这套头面没准儿是浏国公赏给在外头养的小妾的。”
前几日在朝堂之上,浏国公周开不是痛斥他们京兆府玩忽职守让他的爱妾家中被偷盗了嘛,这么看是他府里的东西当错不了。
嚯,老东西,出手还挺阔绰的。
司仓参军钱前:“既是他家的东西,怎么不见来领?”
温至发笑:“怕不是他偷拿了夫人的嫁妆赏给小妾,这事捅出去太没脸,不敢来认领了吧。”
浏国公周开当初在朝堂上为难京兆府时,可能压根儿没想到失窃之物——当时只说财物被偷,并没有说是这么一套华丽的头面,还能被寻回来,这下估计傻眼了。
沈持:“……”
钱前叫人将头面收好,先存放在府库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纸包里能包得住的火,也不知最开始是京兆府的哪个官吏把这套头面的事说出去的,反正之后没几天,京城便传开了这位七十多岁的浏国公与爱妾的风流韵事,在茶楼说书人的嘴里,这套头面是他宠她的信物,被渲染成一对永结同心的老少神仙眷侣……
市井小民听得哈哈大笑,嫌说书人太煽情了,不时有人大声调侃鸳鸯被里成双夜,浏国公这一树梨花宝刀
于失主之后,接下来要逐个量刑了。
京兆尹温至在深思熟虑之下,终是决定与沈持一道修订京兆府的治禁律例的细则,不然,如何给这些贼量刑定罪,没有律例依据,谁服气啊。
“单纯犯偷窃罪的,涉及数额不大的,”他说道:“本官以为,按照沈大人说的,处罚金便可。”
“要是不缴纳罚金,便以同等金额的徭役代替。”
这是沈持的建议,他完全采纳。
沈持点点头,提笔在纸上记下来:“温大人,先前京兆府治禁律例中的‘置’,下官看着还能用。如此一来,添一条处罚金就够了。”
当朝律例的刑制中有一条——“置”,置刑,就是对犯事者打二十板子后,处以迁徙,判他们前往朝廷指定的地方,比如北地边疆、南方烟瘴之地、还有沿海,按照他们所犯罪行的轻重,轻的安置为民,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在当地安家;要是所犯罪行严重的,会被强令在当地从军戍边或者屯田劳作,是没有自由的。
通常所说的流放啊发配啊其实就是“置”刑,有流一千里的,三千里的,就是让犯案之人迁到那些地方去为民,只是流放,所谓发配,就得在流放地戍边或者服劳役了。
温至说道:“看起来是够用了。”
于是二人一道拟了京兆府新的治禁律例条例,而后将折子送到刑部去等着批复。
折子送过去后,在次日的朝会上,左丞相萧汝平奏明皇帝萧敏,朝臣们商议一阵子,没有异议。
治禁的律例颁下来之后,恰这两日,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