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l日,恰好到了八月十二,宫中在张罗中秋节,周枚悄声告诉周淑妃:“娘娘,这个惠芳有可能是庄王殿下的人。”
庄王萧承钧。
“庄王?”周淑妃妩媚的眉尖微蹙,凉笑一声说道:“……他手伸得够长的啊。”都把狗放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奴婢也只能查到个大概,”周枚说道:“即便知道他是庄王的人,也没证据能一口咬死。”
周淑妃点点头:“庄王也不是个傻子,没那么容易叫咱们抓住把柄。”说不准把惠芳打死了她都不会老实承认她是庄王萧承钧的人。
周枚说道:“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你给我把庆春殿盯好了,别让什么不干净的人夹杂在里头,那些不是咱们的人都支使到殿外去做粗活儿,”周淑妃说道:“再一个个寻个由头撵出去……”
“是,娘娘。”周枚应一声下去了。
周淑妃又懒懒地倚在贵妃榻上,她面罩寒霜,想着不让庄王用那件事膈应一下郑琼有点可惜,又想着这是个险招,万一翻车了富贵求不来,却要惹怒龙颜触霉头,一时难以决断,纠结起来。
隔日八月十五中秋家宴,皇亲国戚都到宫中来赴宴,与皇帝一道以月饼和瓜果祭月,祭完月之后又开家宴。这两年的中秋家宴都要吃螃蟹,御膳房的厨子将螃蟹用蒲包蒸熟后,众人列席品尝,一人一对,一公蟹一母蟹,侍立的宫女用蟹八件将蟹膏蟹黄挑出来放在瓷盘里,贵人们佐以姜醋来吃。也就是一两口尝个味儿便搁下筷子了,饶是这样也怕蟹寒凉,吃完喝一碗紫苏汤,宫中的戏子们还会来演一出《嫦娥奔月》为他们助兴。
席间,庄王萧承钧待人接物远远在其他皇子之上,左右逢源很会装,皇帝几l次夸奖赏赐他,周淑妃看在眼里,心想:他可比郑昭仪生的儿子威胁大多了,二两岁的娃儿能不能养大成人还另说呢……她忽然间改了主意,决定先对付庄王。
——或可借郑琼的手。
想到这儿周淑妃眉头微颦,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瞟了坐在下首的郑琼一眼,双十年华的郑昭仪面如桃花目若秋水微带一丝愁绪,真是我见犹怜。
她心道:怨不得皇帝宠她,这娇媚模样哪个男子受得了。
等到郑昭仪来给她敬酒的时候,她伸出手,拉住郑琼如水葱一般的手指,低声耳语:“昭仪这般姿容,哪个男子见了不倾心,你独得万岁爷独宠我是心服口服,只是难免有些别有用心的说些闲话,昭仪日后要愈发当心一些才是。”
周淑妃说完,美目往庄王萧承钧那边浅浅一睐,很快又收了回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别有用心的”人就是庄王。
“闲话”——自然指的是郑琼和皇帝之位的其他男子的。
其他男子……听了周淑妃这一番遮遮掩掩又露骨的话,郑琼的心一下子坠进了冰窟窿,她心想:她是有个心心念念的人,但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他从为与她说过话,难道……被窥出了深藏已久
“兴商,未必全无好处……”
刑部尚书刘渠说道:“陛下,臣以为可一步步兴商,至于在边境上开市,容许与更南的安南国通商之事,宜暂缓。”
他们担忧的是大理段氏尚未料理干净,再来个安南国,岂不更混乱难以治理。
又有几l名大臣附和他,同意在滇地兴商,但反对开边市。
“那就这么答复老师,”皇帝萧敏说道:“你们户部也给杜爱卿和沈爱卿说一声,让他二人该怎么操办怎么操办。”
众臣齐声道了声“是”后,各自退下。
……
这日,皇帝萧敏来到临华殿,看见笸箩里头放着一幅鲜亮大气的绣活儿,问:“阿琼,你怎么亲自做起针线来了?”
“妾听说绣娘们近来在为母后绣衣裳,”郑琼说道:“也想为母后做点儿什么,想来想去的,妾不大会缝衣裳,只好绣一幅像,他日福满大了,妾可以告诉他,这是陛下的娘亲,他的亲祖母……”
“也好让太后的孙辈们寄托哀思……”
皇帝萧敏听了后大为动容,他拉着郑琼的手,握在手心里哑声道:“好。”
郑琼把头靠在他膝上,温柔地说道:“陛下,咱们的皇儿快二岁了,妾想着若有福气再为陛下生个孩子,陛下子嗣繁茂,母后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这话真的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这些年来,他很是思念母亲,遂伸手抚着郑琼的青丝,说道:“阿琼,你这份心很难得,朕必不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