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漾顿住,压下问询的目光。
“为什么?”
述星张了嘴,复又闭上,磨蹭半晌才说:“大长老让你给我帮忙,你就得待在这儿。”
而非去找述戈。
顿了顿,他又特意补一句:“总不能让我来找你,我可走不动路。”
他这些话直白无礼,连漾却没生气。
她蛮生莽长,从没见过述星这样脾性的人——
他身患腿疾,但旁人的同情并未让他生气或是自怜,反倒使他更骄恣。
说句不恰当的,甚至还有点儿娇气。跟金贵的玉瓶似的,仿佛一两句话就能将他敲碎。
连漾完全转过身,视线落在那苍白的脸上。
可怎么办呢。
他越这样,便让人越想欺负、逗弄他。
连漾:“帮你与找述戈并不矛盾,若你觉得我做得不好,尽可去找大长老,换一人来。”
述星拧起眉,唇抿得平直。
一听她提起述戈,他的头就开始疼了,针扎似的。
那股难受劲儿来得快,他闭起眼,将轮椅转过去。
待背对着连漾了,他才开口:“你要走,可以。但不能去找述戈。”
说话间,他的脑仁不住跳疼。
心想刚刚说头疼只是找个借口,现在竟真疼起来了。
连漾听出他的声音在打颤。
她歪了下脑袋,盯着那渐渐往下塌的背影。
半晌,她问:“小医仙,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述星闷哼了一声,未作回应。
他疼得双耳轰鸣,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
因为述戈,他又记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他不过三岁,许多事都记不得了,唯独被魔物袭击时的情景,可谓铭心刻骨。
那魔物本想抓走他与述戈——
自从魔物重新开始活动后,有不少幼童陆续失踪。
挣扎当中,他被那魔物拿淬有魔息的骨刃刺穿了膝盖骨,当场便疼得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他的胞兄已消失不见,而他从此不良于行,到现在时不时也会受入骨疼痛的折磨。
哪怕是医谷医仙,也治不好他的腿。
不光如此,只要想起那天的事,他就会头疾发作,逐渐失控。
“春和!”他大喘一气,唤那小仆,“药……拿药!”
春和倏地抬头,登时吓着了。
“小少爷!”
他上下一摸兜,却什么都没摸出来,瞬间惊慌失措,忙看向连漾。
“连仙长,小少爷素有头疾,小的去拿药,劳烦仙长替小的照看片刻,勿叫少爷伤了自己!”
连漾也看出述星的状态极差,颔首以应。
春和走后,她先是往玉简上丢了个诀,再快步上前。
述星已疼得躬低腰身,但也能瞥见他脸色惨白,额前碎发都被冷汗润湿了。
按在太阳穴上的右手紧绷着青筋,苍白的皮肤也被掐出了殷红的血痕。
连漾本还不解那小仆为什么会提醒她,让她照看着述星,以防他伤着自己。
但下一瞬,她就明白了——
述星忽然抬手,抓过石桌上的匕首,狠狠朝自己的腿上刺去。
连漾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腕。
“述星,”她低声劝道,“将手松开,你这样会弄伤自己。”
双腿比头疼得更厉害,述星已意识模糊,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目下,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将膝盖骨剜了,就不会痛了!
“放——开!”
述星挣着右手,几乎将牙咬碎。
他攥得太紧,又神志不清,连漾只得扭拧他的腕骨,迫他松开。
“春和去取药了,马上就回来,你先把匕首给我。”
“嘶……”
述星疼得浑身打颤,可仍不退让。
他竭力把匕首往自己身前带,等离近时,忽垂下脑袋,狠咬住了她的手腕。
连漾吃痛,登时抬起另一手往背后探去,想要拔剑。
却摸了个空。
她忘了。
那把剑已经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又见述星已陷入混沌,她干脆擒住了他的下颌。
再一拧。
述星被迫松口,许是因为太痛,眼底的狠劲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