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慕容清瞧着这个随自己从府中跟到冷宫的丫头,心想真是难为她了,若不是自己身边无人可用,也不会一直留着她,不肯将她放出宫去。
自己已经了无生机,何苦还害了她一生呢?
半点清泪刷过睫翼,倒挂在眼角,慕容清端着手中略显沉重的饭碗,迟迟下不去口,不是因为饭菜味同嚼蜡,而是自己每日这般苟活,就算侥幸得了寿数,又何尝不是一种罪过。
”......娘娘,您快吃吧,夜里冷,再不吃饱些可怎么挺的过去“
傻丫头,到现在还叫娘娘呢?
慕容清唇角微动,强忍下心间酸楚,一口一口扒起饭,不知到了第几下,女子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什么抽干了力气一般软了下去,”碧儿,你去问问隔壁太妃有没有多的可以御寒的义务,若是有,便将我珍藏的那副头面给她“
”娘娘,那头面价值连城,不能轻易就给了别人,奴婢还有一个镯子,上好的翠......“
不等她说完,慕容清佯装生气道:"那是你娘唯一的遗物,万不可动,再者,进了这冷宫,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哪里有性命重要呢?”
“去吧,不然我们不是会死在今夜,就是明夜”
碧儿泪流满面的走了。
慕容清闭了闭眼,从匣子里掏出一个信封,上面没有署名,信封的一角被揉的皱皱巴巴,女子又从匣子里拿出最后一件珍宝,她走到宫门口,隔着朱红大门唤来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是新来的,若是换个人,就不一定会搭理“堂堂皇后"了。
珍宝被慕容清搁在信封上面,蜷成一个长柱,”一个时辰后,将它交给静花宫娘娘,一定要亲手交到她手上“
小太监仅仅犹豫一瞬便接下了信封,原因无他,只那与他换班的太监就要来了,他不可能蠢到将宝物拱手相让,想她一个废后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屋中破破烂烂,刚来时窗纸都是一个洞一个洞的,慕容清提起一壶水走到炭盆旁,呼啦一声唯一的热气被浇灭。
穿上压箱底的华服,金光璀璨的绣线,暮紫色端庄大气,丝绸面料光滑细腻,光是繁琐复杂的就有里外四五层,一件一件的套上,慕容清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一层一层的衣料不仅是尊容,更是催命符。
抿上胭脂,扫圆桃红,往日的满头珠翠只剩一件墨玉簪子和一支鎏金步摇。
扮好妆容,慕容清再没有透过铜镜看自己一眼,手中三尺白绫是太后托嬷嬷送予她的,她没想到最后竟是那吃斋念佛,最忌枉性命的老太太最懂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皇宫之中,就连杀人的物件都是顶好的,慕容清倏地想起来那个被她捉弄了半生的胡静,想起那日临走她看自己的一眼,释然,怜悯?
慕容清知道她们是一类人,却不是一种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生在了烟火世间,自己降入了吃人的高门大户,或许她想过给自己一把匕首,一瓶毒药,一尺白绫,对了,她是医药世家,悄无声息毒死个人应该易如反掌,为何没有呢?
她想,也许胡静是预知到了她自己的归宿吧!
踩在凳子上,白绫绕过房梁,打成牢固的死结,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慕容清以为自己是不怕的,可当柔软的绸缎触及脖颈的那一刻,她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五官皱了一瞬,双手紧紧攥住白绫,摸索到一个极佳的位置。
前一秒天边暮色依旧,下一幕,簌簌雪花飘落四处,由颗粒转化为羽毛,片片入地。宫外太监宫女的喊声不断,”下雪了,下雪了....."
横梁上,玉身竖挂。惨白如雪的脸上已经没了一丝胭脂色,如鸦羽般的睫悄然阖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碧儿没回,没人知道在雪夜死了个人,众人得知死讯,还是小太监如约跑到静华宫交了信封,胡静看到信中慕容清的交托之意才明白的,告知南帝后,他哦了一声,后淡淡一句:“以妃子的规制下葬了吧”。
葬仪定在了隔日,一个不太讲究的一天,其实信中还夹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胡静看到了,但她并没有声张,而是在那夜,天寒地冻,让人冷的心发颤的晚上展开细读。
无人知晓信上所言,只听守夜的宫人说,那夜静华宫烛火长明,整整一夜,房中时不时响起悠悠叹息,阵阵嗤笑,以及凄凄抽泣。
说来荒唐,慕容清自缢时却正值奉奇盛事。
“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
黄昏一刻,接亲的下人一改往日的清淡妆容,换上了藕粉色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