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喝酒嘛?有什么好叹息的呢?!
不管南荣宝华如何努力睁着眼也只能听到摩挲的脚步声,一下轻,一下重。
她摸不清他在干什么。
其实,沈游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看向她时,幽暗深长,暗含意味的目光毫不掩饰。
成亲前夜,他独自饮了许多酒,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日后该以怎样的面容对待南容宝华。
虽说两人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两人婚事的成因没有那般坦荡无私,甚至还带有政治牺牲的色彩,可女子不知道,少年早已对她情深暗许,非她不娶。
舌尖轻顶下颚,沈游知道眼前的女子虽性情灵俏,行事顽疾,却心里是最通情达理的,故而,他不敢奢望女子能喜欢他,爱他,只盼不要迁怒于他,厌弃他。
繁华如月的新房,灯晖明灭,香台上浓郁幽淡的气味愈来愈浓,也不知已经燃了多久。
他想干什么?!一直都不动,坐的脖子都酸了!
大婚仪式本就复杂,还让她一直干坐着,劳累一天的南荣宝华眼中浮现几分怒意,原本端庄的脖颈动了几下,连着盖头外的流苏也簌簌的响。
微妙的声音互相碰撞,叮叮当当。
悦耳的声音连同赛马场上,少女明媚的笑容一起浮现,他们一同将沈游支离破碎的记忆唤醒。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王宫举行的赛马场上。
彼时,沈游十七岁,南荣宝华十五岁。正是花样年华。
那时,南荣沣让少年们各自拿出一件自己最为喜爱之物做为赛马的彩头。
当时的沈游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母亲单独送给他的玉佩。
于是,南荣沣一声令下,将玉佩作为了他的彩头。
偏偏,沈游自小喜欢武文弄墨,对马术一事无甚兴趣,只是碍于父亲的威严学了一段时间。
但马术并不精湛。
于是,连续输了两场的沈游十分担忧的看向南荣承狄无果后,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兄长沈觞身上。
谁知,沈觞已经赢了一场南荣承狄,作为臣子,他当然不能当面拉未来储君的脸面。
思来想去,沈游自知不能为难兄长,更为难沈家。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荣承狄的手缓缓伸向玉佩。
就在稚嫩的沈游无精打采走到角落,盯着托盘里的玉佩满眼失落时。
脚下的影子慢慢拉长,拉宽,他抬眼看去,笑得满脸明媚的南荣宝华骑着高头白马,走到他面前。
彼时的她,就像烈阳。
不等他有所反应,少女冲他扬了扬小脸,嗓音里带着几分轻快与毫不在意 :“是不是想要那块玉佩?”
沈游说不出话,点点头。
“好,就交给我了”
一副志在必得的语气。
看着她奔跑在赛场靓丽的身影,沈游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期待她能赢过南荣承狄。
只是,在那一刻,少女曾为那块玉佩奋力奔驰过。
那便够了。
后来,少女翻身下马,逆着旭日,将攥在手心玉佩给他,残留的余温涌出一股浓烈的热流激过少年身体每一处角落。
久久回温。
刹那间的情愫,在悠长的岁月里被少年埋在心底,渐渐的,连他都快要忘记。
就在少年极力埋葬时,周围渐渐温热的空气把少年拉回现实,眼前崭新的婚房是如此的温馨。
眼角微颤,沈游一下便看到少女小心翼翼的动作,眼神低垂下去,缓缓拿起一旁有些发凉的玉如意。
“啪嗒”
玉如意离开支架。
顺着盖头向下,少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南荣宝华瞬间恢复挺拔身姿,想起习礼嬷嬷跟她讲的注意事项,缓缓勾起一个符合新婚娘子的微笑,羞涩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