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黎镇
天刚擦黑,整个镇上静悄悄,官道两旁的铺面,全都门板紧闭,就连平日里灯火通明的车马店,此时也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响动。
昨日,数千官军浩浩荡荡的杀去了马家庄子,今日,山里不停传来闷响。
一时间,整个镇上人心惶惶,生怕战火蔓延到镇上来, 镇里十几户胆小的人家,下午已经收拾了家当,拖家带口逃难去了。
酒铺里,一盏小油灯亮着,灯芯已经被压到最低,豆大的火苗不停地晃动,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酒柜后面,掌柜的两口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还在低声的争论,要不要连夜去往太平府的亲戚家中躲避。
“咣咣咣~~~”一阵大力的拍门声响起。
“开门!开门!”门外几个声音同时喊道。
被突然响起的拍门声,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掌柜的浑家,满眼惊恐的看向自家的男人,昏黄的灯光下,她浑身哆嗦,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
“小店打烊了!客官请回吧!”掌柜的故作镇定的冲门外喊道,可是拿着抹布的手却不停地颤抖。
“妈的!军爷要喝酒,你敢不开门?”
“不开门?老子把你的店都拆了!”门外又是几人的喊叫。
还没等门完全打开,几个军汉便挤了进来,差点把本就战战兢兢的掌柜的推倒。
几个手持腰刀的军汉冲进来之后,四处张望一番,随后三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最后进来的赫然是南宁府守备把总丁权。
“掌柜的!把灯弄亮点,再把酒菜端上来!”一个小头目般的军汉,一把揪上了掌柜的前襟,几步就把他拖到柜台前。
而此时,原本吓到跌坐在酒柜前的掌柜的浑家,早已不知去向。
就在丁权等人刚刚坐下,门外由远及近的响起了一阵阵的嘈杂,门外不停响起奔跑的脚步。在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不断响起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哀求声、哭喊声,更是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女人的尖叫。
每当有脚步在酒铺前停下,便会听到守在门口的两个亲兵,大声呵斥、驱赶:“丁爷在里面喝酒,滚远点!”
在门外一阵阵烧杀劫掠的声音中,掌柜的万般小心的从后面厨房里,端来了两盆凉菜,再从酒柜下面,抱了两大坛酒送到桌前。
林宗泽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仔细辨认一番:“快要子时了,你带人下去休息吧。”
王恩祖没接话,手举着火把,爬上木梯,他要再亲自检查一遍,看看那些修缮加固的地方够不够牢靠,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想这样困死我们?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弹丸多,还是山里的树多?”看着忙活了一宿,已经修复如初的寨墙,徐子晋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浓痰。
“对面把营寨扎在了入口的地方,就是想堵死我们。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出不去,他们别想攻进来,看看谁耗得过谁。”一旁的赵立群也忿忿的说道。
自从下午他带人接替徐子晋之后,一直被虎蹲炮压制,非但一枝箭都没射出去,手下还伤亡好几个,他心里怎能舒服?
“只要没别的路能进来就好,不然,身后突然冒出敌人,毫无防备之下要吃大亏。”许山海幽幽的说道。
林宗泽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老弟多虑了!疯子早就带人,把周围的山跑遍了,除了后山有一条小径能通向外面,没有其他的路能进来。况且,他们想走后山那条小径,起码要绕道三天。”
从另一边的木梯下来,王恩祖回到众人当中,一圈检查下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心有不甘的望着林宗泽说道:“三哥,我想带人去探探对面的虚实。”
由于前几天,林宗泽临时把他与赵立群对调了一下,赵立群指挥一支由弓箭手、投矛手的百人队,而他则被安排去了指挥五百人的刀枪手。
整个白天,只见徐子晋、赵立群带人,在寨墙上与敌人打得热火朝天,而他却只能窝在后面看热闹,说是看热闹,由于离得远,其实啥都看不到,这让王恩祖如同被猫爪挠心般难受。
方才在木桥上,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营火,下来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提出要趁着夜色,带人袭营。
“忙了半宿,你带人下去休息吧。”林宗泽看都没看他一眼,挥挥手让他离开。
“三哥,子晋和半截都捞到了机会跟对面的干,你就让我带人去吧!”这近乎撒娇般的语气,从王恩祖被络腮胡子遮住的嘴里说出来,令在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