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声进来一个人影。
只见他头戴黑巾,身着黑色宽袖绸衫,手里攥着一把镶玉拂尘,面容白净清瘦无须的五旬老太监,迈着小碎步躬身而至。
“去哪里?王公公叫本职在此恭候皇上觐见呐!”
石风现在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快速旋转着,唯恐再出点什么差错。
那老太监,瞪着泛黄又混浊的两颗眼珠子,十分不悦地盯了石风一眼,其白净无须的脸,阴沉得可以挤出水来。
瞧上去,很像是得了便秘症,十分难受。
“哼…王承恩算啥?他现在午门忙着重阳宴呢,杂家是奉皇上圣谕,前来请石将军登高饮酒赏菊的。”
那老太监拂尘一扬,微微躬身抱拳道。
登高饮酒,是重阳节里很重要的风俗,据称人登临高处,既可顺应阳气上升,又能躲避毒邪的侵害。
而皇帝陛下就更加如此。
听其口吻,石风敏感到这老太监的位置,应该比王承恩还要靠前些。
再观其年龄,应该是崇祯帝身边的资深大太监,老太监。
石风脑袋瓜子马上开动起来,想到崇祯帝身边除了曹化淳,还有谁?
嗯,有一个叫张殷的,好像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也就是内侍总管。
哎哟,让内侍总管亲自来跑上一趟,那可不得了呵。
只见石风脸容一敛,双手一拱沉声道:“张总管,本职适才冒昧多有得罪,请总管见谅。”
此人正是比曹化淳资格还老的内侍总管张殷,这种人可不能轻易得罪,报复性贼强。
“杂家没自报家门,不算冒犯,嘿嘿…石将军,现在可以跟杂家走了吗?”张殷半调侃式询问,好似轻描淡写,实则不阴不阳。
他心里却在暗忖:这个石风还真不简单呵,年纪轻轻的头一次踏入宫门,仅凭一句话,他就判断出自己就是大内总管张殷。
“当然,张总管请。”
麻痹的,这老太监阴森森的目光,像审囚徒似的。
似乎让他内侍总管这样的身份,的的得得跑一趟,很是委屈了他。
玛的,这又不是石某想面圣,搞得老子像欠了债似的。
被如此这般地折腾了老半天,石风心里很是窝火,似乎对老太监张殷那略微抱怨的目光,很是不爽。
张殷不再说话了,他把拂尘往肩上一搭,躬着身小碎步在前引走。
石风只好默默跟随那位大太监,经过太和殿,七拐八弯地往玄武门方向走去。
玛呀,这还真的要去万岁山呐,还真的去登高饮酒?
原以为,皇帝高高在上坐在龙榻上,自己一跪三磕头,高呼万万万万岁,说几句感谢龙恩之类的话,就算完事了。
可那知道,接下来,自个还要跟崇祯皇帝,来个面对面的饮酒细说。
石风知道,跟崇祯皇帝饮酒,可不是闹着玩儿,他肯定会询问一些边戍之事。
除了边戍之事,应该还会问一些其他事物,但不知是些什么?
在皇帝面前回答问题,可得要想明白呵。
石风虽然口才和反应还算不错,但毕竟第一次在至高无上的皇帝面前陈述,心里还是十分紧张。
因为有些话在其他地方都可以说,包括发些牢骚,但唯独皇帝面前就不妥。
他不知是如何回答好,说真话还是假话?就算是说些恭维话,那也得会说呀。
说恭维话,讨好人阿谀逢迎的肉麻话,恰恰是石风的短板。
这时,石风一阵惊慌,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这要命的皇宫里啊,居然一点风都没有。
真特么的缺德。
这时候,最好是问一下张殷,皇帝陛下大概想了解些什么,或者说可能会问什么?
可那挨千万的老太监张殷,躬着身小碎步走得挺快,目不斜视头都不回,低着脑袋径直往前走着。
哎哎哎,送死去啊,这急呵呵的干嘛呀。
石风心里报怨,但脚下不敢停。
他明白,自己要是不跟着这位张公公走,等待他的就是死神。
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听天由命吧。
出了玄武门,前面就是五峰并峙的万岁山了。
山下锦衣卫林立,森严壁垒。
万岁山,是皇城大内之镇山,也就是历史上崇祯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的煤山。
这里处处殿阁楼台、金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