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高的城墙直直插入云霄,每一块砖石上写满了历史的痕迹。岁月的无情刃在上面刻下一道道刀痕,而它千年不改庄严之色,像一位守候在城门口的老士兵。可庄严的他只守护生活在他背后的那些人,他拔出长枪,将来自荒野之外的所有人拒之门外,那样冷血无情。
方正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城墙,叹了一口气。几十米高的城门紧锁不开,也许是因为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入城时间已经结束了。不过好消息是,大头怪婴没有向这里前进,黑火原也在千米以外停止了,隔离出一条黑色的\"人工带\"。
愈来愈多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衣衫褴褛,满面尘土色,一些人手脚皆断硬是被家人扛着来到这里。他们哀嚎,祈求,各种手段尽出,却无法撼动那挺立不动的城门。
当天色越来越晚的时候,几千难民就裹着几块破布,他们在城门口燃起了火焰,也不怕被卫兵驱赶,席地休息。比起这些,方正担心的是安然和方圆两人。
方圆自不必说,在遭受巨大挫折之后,他便一瘸不振,像是死去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动作行动。好在方正开启灵视检查了他的身体,虽然情绪极度低落,命运一层也暗淡无光,但也算有一丝希望。
安然从后半程路开始就止不住咳嗽,脸色苍白无力,最后时分差点晕倒过去。方正将腰间的水壶递给她,让她好好休息。他看不出安然的病症,秋明大爷的医术也只学了层皮毛,没有一丝办法。他坐在地上,一边是方圆一边是安然,他好想一切都没有发生,回到那个烈日炎炎的夏日,能挽回一切吗?
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滑落到他的肩头,方正不想泪水打湿安然和方圆的脸颊,他抽泣擦去眼角的泪水。他斥责着自己的无用,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连哭泣也控制不了?那还要怎样去复仇?可越想,泪水便控制不住地愈来愈多。
他干脆直接捂住了双眼,任凭自己小声哭泣。冷风凛冽,阵阵吹来,带来了凄凉夜晚的悲嚎声。
有人说,快乐是会传染的,但其实悲伤也会传染。流民们都开始悲嚎起来,不为身体上的痛苦,而是为自己悲惨的家人,死在大火里,死在那些怪物口中的,死在坍塌巨石之下的……那些人在不久前还在和自己打招呼啊……怎么会就这样死了,自己凭什么能苟活下来?
到了后半夜,方正心头苦涩,但泪已流干。他缓缓起身,为方圆与安然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衣衫,失去了衣服的一角,在冷风吹拂下,他忍不住颤抖起来。忍着寒冷,他去到不远处的焦土与森林里拾了些柴火,在他们身前燃起火堆,他们身边的一些难民也靠过来取暖,寒冷的夜晚此刻才有几分温暖。
方正坐在不远处,他向远方眺望,这一带全都是流亡的难民。
他随意找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询问起来,\"别太难过了,叔,至少我们还活下来了……\"
那男人无奈摇头,苦笑道:\"呵呵,唉,也许真是天意吧……的确不该难过啊,荒野人命低贱,谁不知道呢?也许真是上帝要收回我们性命了,能躲多久呢?\"
方正无奈,但也只好继续盘问:\"叔,你是哪里人?也是逃难来的吗?\"
那中年男子从袖里掏出一根被捏得歪歪扭扭的烟草,小酌一口,吐出了灰蒙蒙的烟气。他靠在墙边,仰望着天空,莫名的泪水不自觉流淌下来。他哽咽说道:\"我们这里,谁不是逃难来的?我是李村的,小孩,你是哪个村的?\"
\"太齐村。\"
\"太齐村?太齐村也没了吗?\"
\"几乎都死完了。\"
中年男人惊讶之余无奈摇头叹道:\"那看来,真是天要亡我们啊……连你太齐村都毁了。我听我村里长辈说,你们村子曾遇神明,得其庇佑所以几千年都没覆灭。我们周遭小村大多都受过你们恩惠……
\"你们村子里那几位巧匠神人在周遭也是鼎鼎大名啊,一双巧手能将一小核桃刻成小舟的成材大师,还有医术远近闻名的秋明大夫……这些人逃出来了吗?\"
方正鼻子一酸,他回忆起这些人的面貌,不由得又悲伤起来……缓和几秒之后,他才说道:\"他们都没逃出来……\"
\"那还真是可惜了啊……还真是天要亡我们呐……\"这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无奈叹息道:\"太齐村也没渡过啊,连教堂也毁掉了……天神连让我们赎罪的机会也不给我们啊。\"
\"等等!教堂毁掉了?\"方正诧异看着这中年男人,差一点从地上跳起来,\"是哪座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