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为何抓邱旻?”柳姨娘心头猛地一紧。
“盗马。”秦重沉声说道。
柳姨娘身子一软,向后踉跄两步,被丫鬟紧忙扶住。柳姨娘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一阵阵发黑。显然,她对邱旻和秦宵之事,并非全然不知。最近这一阵子,邱旻和秦宵一直混在一起,柳姨娘自然知晓。
稍一联想,自然得出一个可怕的推测。
这正是秦重的目的,利用盗马之名,真戏假做,故意诱导柳姨娘,将秦宵与邱旻串联起来。稍候柳姨娘找不到秦宵,自然越想越怕。
柳姨娘果然变了脸色,撇下秦重,急匆匆奔东跨院而去。她急着要确认,秦宵还在家中,并没有参合邱旻盗马之事。但是,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重。总觉的不好的事情发生,竟越来越慌乱,身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
秦宵是她唯一的儿子,后半辈子的依靠。
东跨院里自然没人,谁也不知秦宵去了哪里。柳姨娘脸色煞白,浑身都在颤抖,根本走不成路。被仆妇搀着,一间一间的看过去,哪里有秦宵半个身影。到了此刻,柳姨娘彻底崩溃,大叫一声“我的儿啊。”软软的倒了下去。
仆妇们顿时一阵混乱,七手八脚抬起柳姨娘,仓皇去了后院。
临近中午,三饱儿回到西跨院,见到了秦重。在小虎家出来后,三饱儿被打发去盯着孳生务,自然是要确认,邱旻被骁骑营抓获。
“抓了,抓了。”三饱儿兴奋的说道。
闻听,秦重也轻轻吐出一口气,到此,事儿才算完满。
说实话,今日算计邱旻,秦重有些碰运气。他并不知道,孳生务的内应与邱旻是如何联络,也不知道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但是,按照一般人行事,想让内应答应冒险,偷偷下药让幼驹假死,没有巨大的利益是不行的。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秦重假设内应贪财,要临时加钱,由此引诱邱旻与内应见面。只要两人见面,埋伏在侧的骁骑营,正好一举成擒。
邱旻与内应见面时,冷不丁杀出骁骑营,足以令两人惊慌失措,误以为骁骑营勘破盗马之事。再加上老鬼的审讯手段,招供只是迟早。在这个年代,怀疑就是抓人的理由,至于盗马的证据,审过之后自然会有。
至于后续邱旻的命运,那就要看邱家是否舍财。
盗马之罪,按律当斩。但是在大宋朝,也并非不能融通。不过,此事能否融通,皆看主审之官的态度。说黑是他,说白也是他。
其实,这也是秦重被逼读书的原因。
在大宋朝,皇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在士大夫的眼里,除了皇家,其余皆是另类。宗室、武夫、商人等等,根本不入士大夫之眼。甚至,连皇帝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硬怼皇帝,封驳诏书,这更是朝中大臣扬名捷径。
不为士大夫,终究低人一等。
按说,秦禹田和姚平远,两人皆是从八品,属于平级。但是一文一武,这其中的差距天壤之别,这么多年来,姚平远克扣军饷、肆意刁难,欺负的秦禹田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是阶层的压制,身在其中,根本无力挣扎。
秦禹田勒令秦重读书,实在是愤懑难舒,身为武将的无奈之举。
骁骑营有抓捕之责,却无审判之权。
沙苑监拥有民政管理之权,类似邱旻盗马之案,理应由沙苑监审理。而涉及到西夏细作之案,却不归沙苑监。军事和民事,分的很是清楚。
秦重早有觉悟,一旦到了沙苑监衙门,邱旻这件事的变数就大了。
有两种可能。其一,邱家舍得花钱,买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是,依照秦重的了解,沙苑监一众官员,可是嗜血的蚂蟥,不把邱家折腾个伤筋断骨,怕是不会干休。其二,邱家不舍得花钱,邱旻罪名坐实,死罪难逃。
无论邱旻如何,秦重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三少爷,水打来了。”
三饱儿很诧异,探寻的看向秦重。这些仆役,啥时候变乖巧了?
府里这些年,对秦重从来不闻不问,衣衫饭食,无不克扣刁难。为此,三饱儿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却也无处说去。因为秦重自己,也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甚至过得还不如仆役,身上穷的连个铜板都拿不出。
“看什么看?侍候本少爷洗澡。”秦重当然知道,这是暴打余庆的效果。从今往后,府里这些势利眼,只怕要好好掂量掂量。
“唉。”三饱儿夸张的叹口气,说道,“若是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