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常家,忠勇伯爵府。顶级的将门之一,刘亮岂会不知。况且,刘亮的顶头上司,泾原副都部署葛怀敏,与常家极不对付。
或者说,是常家无时不刻,都想夺回兵权。因为,泾原兵权,就是葛怀敏从老将常石得手里,生生夺过来的。当初,这件事闹得很大,抓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刘亮隐约知道,一些隐秘之事,甚至牵扯到了皇家。
若是常家,这事可就麻烦了。刘亮低头沉吟,眉头皱成了疙瘩。
琢磨了半晌,刘亮无奈的叹口气。常家志在兵权,如今凑巧,以毒杀官马的罪名抓了刘子浩,还缴获了帅司令牌。如此大把柄,岂会不善加利用?时间已过去了十多天,只怕常家早已纠集嫡系,正疯狂的弹劾葛怀敏。
更可怕的是,葛怀敏对此背后冷箭,还一无所知。
一转念,刘亮想到侄子刘子浩,顿时心口一疼。对于刘子浩,刘亮可说倾尽了心力,疼爱备至。甚至,让他亲生的子女,都感到嫉妒。然而如今,他却无力相救,只能眼睁睁的选择放弃。这无异是从心头上,撕下一块儿肉来。
想要与常家交手,只能是力量相当的葛怀敏。
而他刘亮,还没有这个资格。
“我们走。”刘亮咬咬牙,沉声说道。说罢,一甩斗篷,大步离去。至于费伯言三人,仿佛被他遗忘。他此刻心中悲愤,哪还有心思理会。
一行人翻身上马,轰隆隆绝尘而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费伯言眯着眼,感慨的说道。
“是个狠人。”监丞雷斌脸色沉肃,给出了评价。
“当舍则舍,不拖泥带水,的确是个狠人。”费伯言点头说道。
姚平远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去的背影,默默出神。其实,他还有些话,想要单独对刘亮说说。谁知刘亮说走就走,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让姚平远心里略显遗憾,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收拾心情,三人各自回家。
家里面,还有潜藏狼山匪的事,急待处置。
刘亮上了驿道,人已冷静下来。放缓了马速,盘算着心事。
事情既已捅到京城,注定无法善了。但是事情本身,却没有那么重要。常家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借此向葛怀敏发难,以抢夺泾原兵权。朝堂之上,你死我活争的是利益,至于刘子浩这个小人物,又有谁会在意呢?
即便此时,刘子浩丢了,也不会影响常家发难。
想到此,刘亮倏地勒住战马,目光闪闪,骇人心神。
“机宜可有吩咐?”身边护卫问道。
刘亮怔怔出神儿,点点头,又缓缓摇摇头,心中有些犹豫。
“机宜,不若我等潜进军营,将公子救出来。”另一名护卫,显然和刘亮较为亲近。见刘亮犹豫不决的模样,于是大表忠心,讨好刘亮。
“你等可愿意?”护卫的说辞,正中刘亮下怀。一抬眼,冷冷扫视了一番众护卫,不急不缓的说道,“这是刘某私事,不愿也没有关系。”
“愿为机宜效力。”众护卫都不傻,齐声说道。
“好,刘某先谢过众位兄弟。”刘亮一挑眉,抱拳说道。
刘亮敢行险救人,其实,心里有七八分成算。之所以有这么大成算,基于他对边军战力的了解。边境之上,从来没有消停过。无论是西夏党项,还是横山羌人,时不时就会杀过来,劫掠百姓,抢夺财物,战事不断。
反观中原腹地,由于承平日久,军心涣散,从上到下蝇营狗苟,早已腐烂不堪。据刘亮所知,内地吃空饷严重,一营五百人,能保持三百实数,已是凤毛麟角。至于军兵,大多老弱,更疏于训练,已骑不得马,拉不开弓。
在刘亮想来,沙苑监只会更甚,哪还有半分战力。
然而,他身边这十名护卫,却是边军中精锐。人人上过战场,血里火里闯过无数次。个个一身好武艺,步战骑战都是好手。说句骄傲的话,凭这十人,就能灭了骁骑营。何况只是潜进去,悄悄救一个人出来。
“寻一处僻静地儿,养精蓄锐,今夜行动。”
“卑职遵命。”众护卫齐声应道。
沙苑监一马平川,一望十数里地,连个高点的丘陵都少见。一行人纵马奔驰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处藏兵之地,不由气恼起来。
泾州到沙苑监,足有上千里地,他们用了四天五夜。若说不疲累,那纯粹是骗人。但是到了沙苑监,也没有机会休息,又踏上了归程。如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