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上去软绵绵的沙沙直响。
“你可知,何为气数?”老道没有回头,出声问道。
“气数?”秦重登时脑子一懵,不知如何回答。气数一词,听到的多了,常常有说某某气数已尽,如论如何折腾也是无力回天。更有说某朝某代气数已尽,即便是岳飞、于谦这样的猛人,也挡不住国祚崩塌。
“民心即是气数。”老道没等秦重回答,自己说出了答案。“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煌煌一朝,得势而起,失势而终。因此朝代更迭,非人力所能挽回矣。”
“民心即是气数?”秦重琢磨着这句话,倒是比什么皇权神授之说,解释的更加实在。
“如今大宋看似繁华,实则恶病缠身,积重难返。”老道无喜无悲,接着说道,“庙堂之上尔虞我诈,蝇营狗苟只为自家算计,谁管百姓死活?文人墨客风花雪月,可能挡得住铁马金戈?”
“啊?”秦重大瞪双眼,不知如何接话。这该是愤青呢?还是清醒人?
以秦重之见,老道所说不差,后世史书之上多有记载。暂不提民间疾苦,此时的朝廷,冗费,冗兵,冗官,就像是三座沉重的大山,压的整个大宋抬不起头来。
按宋制,官员致仕或死亡,子孙可荫补,代代相承。以致有官无职者十常八九,俸禄则照支。又有“任子”之制。每逢郊祀大典,朝廷大小官员,均恩荫及子。
至如今,内外官员已增至一万七千余员,至于候补官员更不知其数。这都是趴在大宋身上吸血的蚂蟥。但是很无奈,想裁撤却裁不得。稍有风声,一众官员士大夫的口水,能把朝堂淹没。
冗兵更裁不得。禁军八十万,厢军四十万,养兵的费用几占全国赋税十之七八。
不论禁军、厢兵都是“生于无事,而饱于衣食”的状态。
据闻京城禁军习于嬉游,骑兵不能披甲上马,甚至领粮时还要雇人挑负;至于厢兵,则只能从事杂役而不知兵事。大宋养兵百万,却尽是不堪战的老爷兵。一旦裁撤引发动荡,更是大宋不能承受之重。
更甚至,如今边关战事将起,一大笔军费何来?只能从百姓身上榨出来。
“大宋气数尽矣。”老道叹息一声,微微闭上了眼睛。
或许吧?秦重心中暗道。后世的他自然知道历史,如今万里江山,看似繁华,却也不过几十年光景,就会沦入异族之手。朝堂南迁,北宋灭亡。世家大族不缺活路,谁坐朝堂接着拜谁。
可怜的是贫苦小民,遭受残酷兵祸,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据史料记载,靖康之变后大宋惨遭洗劫,黄河之北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汉人几被杀绝。仅是掳走的各类工匠,就超过十万人。
堂堂华夏,不幸沦入异族之手,这是汉民族之殇。
但是秦重心中非常诧异,不知道老道和自己说这些作甚?我只是去一趟边关,救回自己的老爹而已,怎么竟莫名说起了大宋气数?难不成一个穿越客,还真是气运之子,可以挽狂澜于既倒?
“然,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而遁去为一。”老道口气一转,眼睛紧紧的盯着秦重说道,“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穷尽之途总会留下一线生机。而你小秦重,就是那个未知的变数。”
“我?”秦重一下张大了嘴巴,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知该惊还是该喜。
“老道习《易》甲子有余,深有所得,观人命途不差七八。”老道摇头说道,“然汝之命途,老道多次起课却观之不清,只觉迷雾重重不入天机。但是命星如炬,竟耀于紫薇星垣。”
说实话秦重没听懂,但心中隐约感觉,又似是很厉害的样子。热切的望着老道,等他解惑。“命星入紫薇,贵不可言啊。”老道眼神凌厉起来,接着说道,“若非王侯将相之种,必是擎天霸主之身。”
这番话,震的秦重外焦里嫩,眼睛一个劲的眨巴眨巴,愣是回不过神儿来。
脑海里浮现的,不是什么钟鼓馔玉大富大贵,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满脸正义的望着自己。耳边回荡着一句经典的台词,“少年,老夫看你骨骼清奇,乃百年难遇之练武奇才。”
此时的秦重,很想说,“我靠。”这说辞也太雷同了吧?
老道自然看不透秦重心里的话,犹自说道,“老道虽寻到你,却也不知是对是错。”既是变数,当然存在两种可能,或许是好,或许是错。然而,这却是唯一的变数,老道欲救宋,没有旁的选择。
“何为对?何为错?”秦重理解老道的话意,但是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