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二考三考,惶惶十年就这么过去了。直考的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依然孙山之外好运难临。
还有一部分人,靠人举荐进书院当教习,入幕僚辅佐东主。这不啻为一条路,很有可能因为东主的举荐,而获得一个官身。但是,入幕僚最关键的因素,是你得有名声,有人荐举。
酒楼征集楹联,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引得八方关注,这就是大事了。一朝得中,必然百里扬名。日后人人提起,都得赞一声好才华。这样的机会,哪个读书人不想抓住?
秦重不是忍气吞声之人,遭人羞辱,立马反手报复回去。一句话,将那个读书人送到了炭火之上,被人当众嘲笑讥讽,捂脸狂奔而逃。只怕这几日,都不好意思再走出家门。
秦重牵着马挤出人群,若无其事的扬长而去。所谓辱人者人恒辱之,祸唯自招。这么做,秦重觉得很正常,谁让那个读书人先招惹他呢。但是,郎宗瑜却大大吃了一惊,分外不解秦重的做法。
“何必得罪那个读书人。”郎宗瑜跟在秦重身后,心里却有了担忧。
“一报还一报,公平合理,有何不可?”秦重不以为然。
“读书人贵重,咱们得罪不起。被他嘲讽,听听也就罢了,又不会少块儿肉。”
秦重猛地站住脚步,缓缓的回过身。这一刹那,他仿佛才刚认识了郎宗瑜,粗豪的外表之下,竟藏着一颗卑微的心。在他的心里,比读书人低一等,已是根深蒂固的认识。
此刻,秦重恍惚意识到,郎宗瑜的态度,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态度,而是整个社会的共识。在朝廷的推动下,在文人的倡导下,大宋的百姓匍匐在地,理所当然的认为,读书人高人一等。
而秦重这般,才是这个时代的另类,属于离经叛道遭受唾弃之人。
秦重张了张嘴,放弃了教育郎宗瑜的打算。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并非简单之事。起码秦重没有这个自信,凭着三言两语,纠正郎宗瑜从小形成的观念。他还不想,因此造成两人的隔阂。
观念的形成,是从小潜移默化。而改变他,也得拿出滴水穿石的功夫。
“你独自饿不饿?”秦重转移了话题。
“饿。”郎宗瑜立马苦了脸,他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找个地方住下,好好大吃一顿。”秦重一拍郎宗瑜的胳膊,转身往前走去。
客栈倒是容易找,奈何个个都是客满。这两日,村里来了太多的读书人,是以街面儿上的客栈,大都被他们占了去。秦重连着走了三家,竟连个住处都找不到,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
“两位客官,甭在费力找了,整个上阳村的客栈,全都满了。”客栈小二好心提醒道。
“全都满了?”郎宗瑜一挠头,倒也不甚在意,大不了野地里对付一宿。
“看来,咱俩只能露宿街头啦。”秦重颇为无奈,谁让他赶上读书人大集会呢。
“唉,可惜啊,两位不是读书人。”小二摇摇头,说着往客栈里走去。
“啥意思?”秦重噌的一下火了,他误会了小二狗眼看人低,有房不给他们。
“客官有所不知。”小二被秦重一把抓住,登时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咱们村里,还有一处得意楼,真真富丽堂皇,吃喝玩乐无所不有,别说住处,还有美貌歌姬陪着呢。”
“得意楼?”秦重闻听,倒是有了些好奇。为什么小二说,可惜不是读书人?
“得意楼是咱们村最好的去处,却不是人人都能进去。”
“为何?”秦重问道。
“楼主曾立下规矩,想进楼,得先过三关。”小二一抬手,伸出三根手指头。
“第一关,对对子。”
“嘿。”秦重一听乐了,这上阳村啥风气啊,哪哪儿都是对对子?
“第二关,诗一首。”
秦重点点头,示意小二说下去。
“第三关,没人知道是啥。”小二说着一摊手,眼睛一瞟秦重,那意思,是说你知道为啥吧?
秦重摸摸鼻子,心里有了极大的兴趣。所谓第三关没人知道是啥,那是因为,从来没人闯到第三关。反正如今也没有住处,去碰碰运气也不错,万一成了呢?
“楼主说过,只要过了三关,楼里的一切免费享用。”小二又爆出一个信息。
“还有这好事儿?”秦重心动了。“得意楼在何处?”
“此处是在村东,往西去,见路口往南拐,就能看到得意楼。”小二指点着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