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但经过仔细观察,信玄还是敏锐地发现,这名男子竟然正是他本人。
信玄抿着嘴唇,心里无比后悔。如果早知如此,他一定听从五条悟的阻拦,绝不打开挂坠盒。
五条悟也扭开脸,看起来很不自在。
二人陷入沉默。
信玄想找点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他绞尽脑汁,终于轻声说:“我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照片都烧掉了……没想到漏了这一张。”
“这是我入学那天给你拍的,照片夹在一年级的教科书《咒术史》里。”
五条悟嘟囔着拿回项链,他飞快地将挂坠盒塞进衣袋里,好像这样就能销毁证据了。
信玄望着他颤动的白色睫毛,心想,五条悟真是个自相矛盾的家伙。
他翻修宅邸、将信玄留下的痕迹彻底清除,仿佛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丢弃他过去的记忆,和信玄一刀两断。
然而,他又把信玄的照片藏进挂坠盒里,稳妥地贴身佩戴。
信玄记得很清楚,两个月前,五条悟曾亲口承认,挂坠盒里的照片属于他爱的人。
他更困惑了。
五条悟确实曾对他说过“我爱你”,但他当时醉得不省人事,醉汉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信玄脑子里一团乱麻时,五条悟终于下定决心,突然朝他靠近一步。
他们本就相距不远,五条悟向前迈进一步后,二人几乎贴在一起了,信玄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洁净的香皂味。
信玄手中还握着天逆鉾,但「无下限咒术」并没有将他识别为潜在威胁,天逆鉾锋利的刀刃轻松地突破防御,碰到了五条悟的手臂。
“别突然靠过来——”
信玄担心刺伤五条悟,连忙将天逆鉾藏到身后,心有余悸地抵住他的肩膀:“我手里有刀啊!”
五条悟注意到信玄下意识的动作,心情不错地勾起嘴角,像只得意洋洋的大白猫。
他又得寸进尺,眨了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期期艾艾地问:“可以把墨镜摘下来吗?”
信玄知道他迟早会提出这个要求,无奈地摘掉墨镜,顺便将领口也拽了下来。失去镜片的遮挡,他有些不适应外面明亮的阳光,微微眯起双眼。
五条悟忽然变得很安静,他盯着信玄的脸,似乎想说话,但最终又归于沉默。
最初,五条悟曾坚信自己的直觉,认为信玄没有死。但苦苦寻找七年后,他开始怀疑当初的判断了。
七年来,每当想起信玄,五条悟就会打开挂坠盒,看一眼照片上笑意盈盈的青年。
而每次看到那张照片,他心里便涌起一阵思念的情绪,它像蚕丝一样裹住胸膛,令他难以呼吸。
这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五条悟几乎每天都打开挂坠盒,望着信玄逐渐模糊的脸,回忆过去的时光。
正因如此,他对信玄的记忆并未变得淡薄,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深刻。
五条悟的目光像糖水一样将信玄包裹在内,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信玄下唇有粒黑痣,五条悟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曾以为那颗痣是一粒芝麻,盯着他看了半天。
信玄不自在地摸了摸嘴唇:“你别是忘了我的长相吧……那是痣,不是芝麻。”
五条悟回答:“我知道,怎么可能忘记。”
他端详着信玄鬈曲的发丝,像梦中呓语一样,低声说:“家主,那个问题,我至今仍没有得到你的答复。”
那个问题?
信玄警觉地抬起头,他不可思议地端详着五条悟的面容,怀疑他又喝醉了。
不同于七年前,五条悟神智非常清醒,目光镇定而清明。
他没有醉。
时隔七年,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五条悟重申了他的告白。
时隔七年,信玄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五条悟当年并非胡言乱语,而是借着醉意、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疯了吧。
信玄和五条悟的相遇,并非命运的偶然,而是一场深谋远虑的规划。
接近五条悟、培养五条悟,都只是为了改变未来。
信玄知道,自己不该对目标抱有多余的感情,在任务完成的瞬间,他们的关系就该结束了。
本应如此。
信玄头晕目眩地想,本应如此才对。
“家主,以前的名字,是伪造的吧。”
信玄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