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亲写了一封手谕让白芷带进宫去,温贵妃果然心急如焚, 父亲可真是, 这样的事也瞒着她,难道真没把她当至亲骨肉?
她却清楚记得, 以前?在边 地时饮食匮乏,只附近有?一畦池塘,每逢夏末秋初生些?菱藕,父亲在冰凉的池水里碰运气,摸黑总能带回几节来?,便是一家子难得的佐餐佳肴,想必从那?时起便留下?了病根,可既然有?这症候,死撑着作甚?如今日子可好过多了,再不?比从前?低眉顺眼仰人鼻息的时候。
她虽然告诫家中低调,也没让他们没苦硬吃啊。
听徐宁的意思,若非实在受不?住疼露了出?来?,葛太医还未必能发现。温贵妃再也按捺不?住,求了口?谕便急急忙忙备车出?宫,直奔朝思暮想的娘家去。
过后听来?访的温家下?人说?,手术很成功,原本葛太医对他自个儿研制的麻沸散不?十分有?信心(因方子早就失传了),岂料温老爷子愣是一声不?吭纹丝不?动,由着他剖开皮肉仔仔细细剜去疮毒,后又敷上?拔毒生肌的药粉——便是铁骨铮铮的八尺男儿到这关口?往往也止不?住泪流满面,老爷子可真是条汉子!
徐宁听得忍俊不?禁,太公只是怕在女儿跟前?丢脸吧?先前?单方面冷战许久,怕是自个儿也有?些?下?不?来?台,若还让女儿见到自己?软弱狼狈模样,该如何?收场?他这一家之主可就当不?下?去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罢了,如今总算重归于?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算温太公对和亲一事仍有?微词,也不?好再借这桩拿乔,除非他拒不?接受葛太医诊治——又哪里舍得这条命呢?他还盼着长宁平安回来?见她爷爷呢。
料理好娘家琐碎,温贵妃方才安心回宫,又顺道来?王府探视儿媳。
见婆婆春风满面,徐宁便知道,她一定跟温家谈妥了——如此甚好,她还想美滋滋收两份礼金呢。
满月宴怎能不?来?呢?这可是光明正大宰客的机会。
徐宁含笑道:“如今该再无嫌隙了吧?”
作势要起身行礼,温妃忙按着她,坐月子还管那?些?虚把式作甚,老老实实养好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她望着徐宁嗔道:“你这孩子,谁要你多事。”
显然已经猜到,永福宫那?些?小菜都是徐宁差人送的,但,若非家里告知她口?味,她也断乎想不?到此处。
徐宁知道婆婆明贬暗褒,欣然接纳:“娘娘尝着可还适口??”
温贵妃感慨,“菜式倒是一样,可到底与当初不?同了。”
譬如有?道赛螃蟹,用鸡蛋与鱼肉制成,口?感嫩滑,滋味可与真正的蟹肉媲美,因而得名,原是平民家庭吃不?起山珍海味的代替。徐宁还特意加了蜂蜜与砂糖调和,甘美无比。
可是边地哪里捕得到鲜鱼?往往是拿豆腐捣碎了代替,加点酱油就能下?饭了,儿媳妇虽然一番好意,可的的确确适得其反。
徐宁摸摸鼻子,这倒的确意想不?到,说?起来?她并?没吃过真正的苦,徐家虽非钟鸣鼎食之家,也从不?缺衣少食的,难怪贵妃觉着她为?赋新词强说?愁。
但,对徐宁一番心意温贵妃还是挺珍视的,“也难为?你赤胆忠肝替本宫着想,旁人就没这片心。”
这说?的自然是齐恒,还是独子呢,就任由她跟母家闹僵,也不?想点办法?哪怕着急一下?呢。
徐宁坦然腆着脸,并?非她不?为?自家夫君分辩,实在这人情?商堪忧呢,娘娘的话句句在理,哪点冤了他?
当然她不能陪婆婆骂儿子,遂及时转移话题,“娘娘,满月礼那?天您会来?罢?”
少了这位贵宾,总归是不够排场。
温贵妃道:“自然。”
如今跟娘家都冰释前嫌了,还有?什么?可忌讳,至于?吃斋,她才不?愿吃斋呢,谁甘心回到以前?苦日子去?
“沣儿呢?抱来让本宫瞧瞧。”
温贵妃是不?会跟着唤阿笨小名的,她的孙子理应聪明伶俐。
徐宁让乳母将孩子取来?,温贵妃搂在怀里爱不?释手,“果真跟恒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徐宁恍然,原来?齐恒以前?也长得不?好看呀,那?她就放心了。
此趟身无长物,温贵妃干脆解下?一个赤金盘螭璎珞圈给阿笨挂在脖子上?,大大的一个圆,套在上?头未免太宽松了点,“回头让工匠改一改,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