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意思算还债,表示从?此后便两清了。
但徐馨自是想不到这点,她望着徐宁只觉自惭形秽。
说实话,当初静王夫妻奉旨就藩时,她心底还是有点优越感的,三妹嫁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要去那穷乡僻壤吃苦,自己纵使眼前潦倒,可天子脚下,寸土寸金,总归是要略胜一筹。
谁知过去数载寒暑,三妹风采一如往昔,反倒是自己被柴米油盐磋磨得失了往日锐气,红颜枯槁。
徐馨下意识抚上两鬓,触目惊心,时移世易,三妹从?方方面面都打败了她,不战而屈人之兵。
徐宁却并?没有跟她较劲的意思,她一直觉得只有自我?意识过剩的人才会处处同人比较,人生苦短,把心思放在?取悦自己不是更好?
哪怕这会儿她跟徐馨位置颠倒过 来,徐宁也不会觉得苦恼,只会为有个出色的妹妹而高兴——咳咳,有点像王婆卖瓜了。
看徐馨这副模样,的确也失去衣锦还乡的必要,反而叫人怜悯。
过分的好意反而刺心,徐宁不欲多说,而是岔开话题,左右那些银票足够表示诚意了。
“小外?甥呢,怎么没看到他?”
孩子永远是最安全的话题,徐馨一扫方才颓唐之色,赶紧叫乳母将孩子抱来,两个小豆丁站一块,轮廓竟有几分相似,到底是表兄弟。
双方都觉得自家的更胜一筹。
徐宁按例赐下见面礼,让两个孩子自去玩耍,方才闲闲问起文思远的近况。
要她说,这位启蒙恩师可真?是背时,上次本来有机会却被卷入舞弊案,今年又逢着宫中大变,改天换日,自然无暇安排科举。
三年之后又三年,谁知道到时会怎么样?
徐馨嘴唇簌簌发抖,她再是对那个梦信心十足,这会儿也难免觉得惴惴。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她,她不由扪心自问,当初那个决定真?是正确的吗?
徐宁并?未深究,贫贱夫妻百事哀,内里多少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不过文思远的情况并?非个例,多少学子寒门苦读,就为了这三年一度鱼跃龙门的机会,轻而易举取消,不知得扼杀多少人的希望。
徐宁想了想,“待有空时我?让殿下劝劝皇上,或能?加开一期恩科。”
徐馨喜形于色,再顾不得矜持,盈盈拜倒在?地?。
她这辈子没对谁低过头,今儿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徐宁感慨,爱情当真?能?使人盲目至此,她原以?为徐馨当初看上文思远是见色起意,哪知过去这些年仍不离不弃,可堪佩服。或许她低估了大姐姐,她比她想象中更能?吃苦。
虽然这意味着往后还有吃不尽的苦。
从?会客室出来,姊妹俩又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诚意伯也觉得诧异,看来大女儿能?屈能?伸倒是随他。
临走时,诚意伯强行给徐宁塞了两万银子,作为宫中打点的花费。以?后入住东宫,各方各面都少不了人情往来,他将其视为必要的投资。
徐宁自是不要白不要,她不信便宜爹的家私都是规矩所得,从?她这里过遍手?,还更干净呢——变相洗钱罢了。
杨九儿脾气怕见生人,先前门庭若市时不敢过来,专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来造访。
徐宁谢她雪中送炭之情,杨九儿摆手?,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般才显出侠者风范。
她更关心那只天牛,最近老是夜晚偷溜出去,清晨才又鬼鬼祟祟溜回来,原以?为是回老东家那里,可瞧徐宁模样,仿佛毫不知情?
徐宁抱着玻璃罐子细细端详,那大家伙的肚子比她之前看见仿佛更鼓了点,总不见得食量突然增加吧。
“莫不是怀孕了?”
杨九儿轻轻啊了声,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她跟这异宠朝夕相处,早已感情深厚,唯恐徐宁哪天会再要回去,现在?问题却迎刃而解了。
等天牛顺利生产,分几只过来不就行了吗?对了,话说天牛一次能?产多少枚卵来着?
徐宁运用她有限的生物学知识,歪着头想了想,“大概两百多颗。”
半夏正端着茶和点心过来,闻言又默默退出。
这两人兴趣会否太奇葩了吧,她听?着都觉头皮发麻。
原本红芍写信说想回京探望旧主,半夏觉着还是不必了,她自己都想逃到巴蜀去。两百颗虫卵,哪怕孵化一半都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