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坐着一青衫公子,文静斯文,丰神俊朗,众人皆不识得。
“那是谁?”
有人悄声耳语问。
文砚之深吸口气,微微挺直脊背。
只见王姮姬缓慢站起,手指越过原定的未婚夫婿郎灵寂,指向了文砚之。
“陛下,爹爹,众位兄长,臣女心悦文砚之已久,愿与他结为夫妇!”
嫁谁
众人面如土色, 震惊得久久没回过神,甚至险些怀疑耳朵出问题了,杯中的酒无意间颤颤洒到了外面, 纷纷不?知所?措, 呆若木鸡,噤若寒蝉。
郎灵寂亦瞬间冻住,带有几分不?可思议, 缓缓地侧过头。
鸦默雀悄。
真正?的主角文砚之已被请上来?,从容不?迫地掀袍与王姮姬并排跪在一起, 挺直身板接受陛下赐婚。
郎才?女貌, 佳偶成双。
“……好, 朕便应允,择日?为你们赐婚,贺尔等天赐良缘。”
皇帝声?音朗朗,金口?承诺, 片刻之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婚事竟已一锤定音。
皇帝不?为王小姐选谁为婿负责, 他只?是?龙椅上的傀儡,负责赐婚颁旨。
他流畅说出的每一句话,为王小姐选新婿预先排演好的,即便新婿人选临时改变。
按照章程, 过几日?王小姐和新婿亲自入宫, 在太极殿内正?式受陛下的赐婚, 领受盖玺的圣旨。
王姮姬与文砚之双双纳头拜下, 看上去是?一对璧人,宜室宜家。
他们彼此互相望了望, 心?有灵犀,秘密只?有对方知道。
皇帝的承诺是?一道强有力的保护屏障,生米煮成熟饭,尘埃落定,任何人再不?能更改婚事。
司马淮眺向二人,五味杂陈。当初在田野间结义为兄弟时,三人约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曾想到他那两个结义兄弟会结为夫妻。毕竟时过境迁了。
章程过于丝滑,合情合理,没半分停顿之处,好像事情本?身就该这样。
这时,震惊过度的众人才?迟迟回过神来?,新郎竟不?是?郎灵寂。
有人窃窃问:“这位公?子是?……?”
显而易见,这位姓文的新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原来?王小姐倾慕的一直都?只?是?个平民,与琅琊王无半点关系。
甚至有人认出来?,文砚之是?御史台大夫陈辅的关门弟子,支持科举考试制度改革,曾经公?开聚众诋毁过琅琊王氏,谤议朝廷。
前些时日?闹过流言,王小姐在野外骑马时被一寒门使卑鄙手段玷污了清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可奈何只?能委身下嫁。
当时王家力压此谣言,人人都?以为捕风捉影,谁料又发酵起来?了。
王氏那等豪横之户竟不?计前嫌收一个寒门为婿,定然因为小姐已然失贞,甚至腹中珠胎暗结……
众人不?由自主盯向角落处的琅琊王——王小姐的原定未婚夫,疑问,怜悯,嘲讽,炙烤的目光犹如火烧。
这寒门好恶毒的上位手段!
琅琊王忍得?
王氏忽然更改女婿人选,正?常人定然勃然大怒,当场掀桌理论,与那个杀出来?夺妻的寒门对峙。
琅琊王与琅琊王氏向来?是?朵双生花,亲密无间,关系俨然裂出了痕。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忧心?忡忡。
郎灵寂沉默如一尊石像,好似被无形的箭刺中,如同被遗忘的影子。
一切那么突然,陌生,超脱了轨道。
他慢慢抬起首来?。
许久,他无声?,似无言以对了。
王章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其余王氏子弟表情各异,大多?佯装饮酒或夹菜,看样子皆通悉内情。
族中古板的老辈如王慎之等人已看不?下去,满脸怒容,眉头紧绷,借着更衣的由头拂袖而去。
王戢拳头紧攥,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场面僵滞良久。
毕竟是?王小姐选未婚夫,众人愣了片刻,便心?照不?宣道出恭贺的话语,暂时忘记贵贱不?能通婚的规矩。
恰如冬天的太阳,光罩在身上,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气?氛诡异,场面凝冻,喜庆感烟消云散,倒像肃穆的灵堂。众宾犹如被雨打的鹌鹑,疑惑颓废,意兴阑珊,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