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王章尚在,疼爱九女,王姮姬说?什么是什么,王姮姬选谁做夫婿,谁就能?得到世家大?族的青睐与扶持。
娶王姮姬,实际上是娶一个豪门的徽记,获得进入朝廷中枢的资格。
郎灵寂成为王家女婿,王家所?有人?都会重用他,向他倾斜,让出身于皇室疏族的他能?登上政治舞台,一展身手。
许昭容渐渐摸清了局势。
其?实王姮姬作为权门贵女,从小接受最?上等的教育,原比她聪明许多。
可惜王姮姬被药物控制了心智,失去了正常的辨别能?力,完完全全深陷其?中,更遑论识破这些手段了。
何止王姮姬,整个王氏都浸在一场惊天的阴谋疑云中,醺醺欲醉,看不清家族正在被一只无形的手引导着。
许昭容抓住了那位衣不染尘的权臣的阴私,有几分自得和骄傲。
她似乎有了和权臣掰手腕的资格。
按理说?,她可以?凭此到琅琊王氏面前揭发郎灵寂了,但她不想这么傻。
许昭容下定决心留在琅琊王氏。
她必须要争,因为无处可去,出了建康,她又会被黑暗的世道吞噬,受悲惨的命运,只能?沦落风尘或为奴为婢。
手握这种秘密,不好好利用着实可惜。
若做妾,郎灵寂一心经营朝堂权术,视她这种人?宛若蝼蚁,无论她做妾还是做什么不值一提,亦不值他花半分心思。她愿意做妾就做了,不愿意就走。
真正阻碍她上位的,是被那种秘药控制得丧失了自我,嫉心极强,决不允许旁人?分享丈夫的主母——王姮姬。
只要解决了王姮姬,大?事可成。
解决王姮姬并非难事,王姮姬本来就缠绵病榻,时而呕血,内心更极为敏感?,对郎灵寂滔天的爱恋和依赖,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要了半条命。
许昭容对付王姮姬,准备从最?薄弱的地方下手。王姮姬越在意郎灵寂,她便越要杀人?诛心,将血淋淋的事实给?王姮姬看。
王姮姬之所?以?那么迷恋郎灵寂,是因为中了一种疑似媚药的东西?。此物远比媚药更汹涌,更可怕,人?为操控的精准度更高,更恶毒。
若王姮姬知道多年的爱情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心里得痛成什么样?
许昭容故意大?着肚子去了,领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日日跪在小王宅的阶前,求主母收留她们母子几个。
她一句句刀剑般戳主母的心窝子,“奴婢和家主两情相悦,只愿侍奉家主,求主母成全。”
“若主母不肯收留,奴婢唯有带着孩儿流落街头。”
领着的两个孩子自然是陈县令的,肚子里怀的这个,是她另外找人?珠胎暗结的。不为别的,只为气死王姮姬。
那夜,她确实和郎灵寂共处一室了,说?成是郎灵寂的孩子,又有何妨?
王姮姬和夫婿闹僵了半年,一直郁郁寡欢,幽居冷宫,蓦然见心爱的夫婿与别人?又有孩子了,急火攻心。
要赶许昭容走,许昭容偏偏不走。
她知道自己在这儿能?给?王姮姬带来多大?的伤害。无形的刀子比有形的刀子更杀人?诛心,重重地击垮这位豪门主母。
而且王姮姬的身体早被那种神秘的药损害,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即便没有她的推波助澜,也将近一命呜呼了。
许昭容遂日日小王宅前跪着,路人?指指点点。两个生?出来的孩子,一个肚子里的孩子,都被王姮姬误会了。
郎灵寂则没有消息。
他坐而漠视。
因为他从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过。
这段时日,他也根本没回小王宅。
无论她还是王姮姬,他都没有任何兴趣,死与不死,争斗与否,与他何干,都是妇人?之间的斗争罢了。
他已位极人?臣,文臣品秩之巅,假黄钺,佩九锡,把控朝政,开服仪同三司。接下来只需辅佐王家家主王戢,保王家香火旺盛,便不负当?初诺言。
按照合作契约,他只有保护王家家主的义务,王姮姬作为一个没落的贵女,犹如昨日黄花,飘零到哪儿都无所?谓。
他已再不需要琅琊王氏的助力了,反过来是他在恩赐琅琊王氏。
王姮姬死了,才是甩掉累赘。
最?后一个冬日,红梅盛放,雪花如盐粒般沉甸甸地落下,汹涌得像雪暴。
钢灰色的天空铅云密布,露冷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