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嫉妒得眼红发狂,祂咆哮着,四周的梦境宛如玻璃般破碎,露出黑黢黢,白乎乎的虚无。
“悬崖,你竟窃我之力,妄图以海制梦,你休想!”
“你这疯婆,岂不闻先到先得?”悬崖抚掌大笑:“尔欲窃我,羞我,辱我。我便窃尔,羞尔,辱尔。”
“你欲叫我海涛滚滚亦无波,我便叫你梦里萧萧不得平。”悬崖挥手一甩竹杖,天地间顿时变化,一切俱裂,万物都化作海泉喷出,并霎时间凝成金拱玉桥,珠桌翡盏。
顷刻间,有歌女在舞,有武人在击,有川流不息的仆从行列两旁。
那整颗巨大珍珠琢磨而成的桌台之上,铺陈了数不清的佳肴美馔,珍馐美酒,冒着香气,腾起热烟。
“呀呀呀……”悬崖走上厅台主座,拂袖而道:“……却不想是小道做了东,吃酒,吃酒!”
“你算计我!”老妪攥拳拧掌,作势要拍。
“尔若不贪,我岂能算计得了?”悬崖大笑。
两人对视,再不多语,那老妪也拂袖坐下,抬了一盏酒,饮罢便化作虚无,消散不见了。
悬崖道长微微一笑,竹杖在地上轻轻一顿,踪影立时便消,哪里还见得到人?
余留在桌上的,只有一本大书,天青色的封皮,书页宛如翅翼般愤怒地忽扇忽扇。
大书身在桌上,其动作明显停顿,遂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散。
下一秒,一旁神色迷茫的张乐乐突然闭上眼睛,当她再度睁眼时,神色阴沉如云。
“你又被当作棋子了。”宋依卿附在宋平耳畔,柔声说道。
“看来是啊。”宋平摇头苦笑。
他实在是没想到,原来悬崖道长和梦王所求皆是一致。
一个想要以深海为基,融合梦境之力。
一个想要以梦境为基,融合深海之力。
两个存在皆以自己的利益为重,祂们盘算也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宋平的头上,只不过此次,是悬崖道长实现了计划,梦王只能认败。
祂们就这么随意地分出了胜负,把宋平一行扔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霍青娥一头雾水,她只愣愣地看着四周金杯玉盏,难以置信。
“我们都被耍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张乐乐冷峻地从她身旁走过,淡漠地瞥了宋平一眼,半是期待半是幽怨,她在一张桌后盘坐下来,端酒一饮而尽。
“她们呢?你要怎么处理?”
宋依卿叹了口气,她看向几步之外,两团青灰色的黏物在地上跳动着,如同淤泥般蠕行,不断孳生出大量的鲜鱼贝虾,还有许多小小的怪物,从它们体内像是蝗虫般蹦了出来。
那些小小的怪物多姿多彩,许多都有着透明的身躯,像是风一样飘来飘去,带着明显的梦境气息。
那正是宋饴和宋蝶,她们见了不该见的,因此变成了不该变成的东西。
宋平叹了口气,他走过去,轻抚那两团黏物,它们顿时欢喜,一鼓一缩,发出了噗哧噗哧的声音。
他能够感受到,它们的思维已经混乱,意识如同飘洒的碎片,被异化成了亿万点零星。
可即便如此,它们还是认得出宋平,毕竟在它们畸变扭曲的肉体上,仍然存留着纹章的印记。
“你们二人,侍我奉我,尽心戮力,未有怠惰,今可愿与我为契,伴生随行?”
他表情肃然,蹲身问道,两团黏物顿时扬起,粘哒哒的身躯化作绳须,卷绕在宋平腿上,轻而又柔。
“如此甚好。”他点点头,漫然伸手。
一道道白色丝缕像是利箭般射出,以他的血液为纹墨,针针刺入黏物,重铸了那血藤噬血纹章。
片刻之间,那青灰色的黏物褪去颜色,净白的肉块之上,无数深蓝色的藤蔓舒张环绕,如同藻类般飘摇,其脉络深邃,仿佛蕴含了深海的无限能量。
在藤蔓之上,寄居着无数的海洋生物,水泡和水流的图案穿其而过,宛若流动。
整片图案的边缘被泡沫和波浪的纹理装饰所占据,当它们彻底成型时,便暗暗变淡,最终潜隐不见。
“那是什么?看起来怪好看的。”宋依卿好奇地问道。
“我叫它「渊之蔓纹章」,凡是纹上它,便是遵奉了我的道,落入了我的国,烙上我的印。”
宋平站起身,揽住她的肩膀,用脸挨着她的额头,深深地呼吸着。
“若是她们内心有半点抗拒,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