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你一定要慎重,三思而后行。不要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否则就有可能被人家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你也知道,朕这一辈子最恨贪官,其实啊,贪官虽然可恨,但是他们对国家的危害却不是最大的。因为贪官的贪都是表面上的,不管他的账目做的有多么仔细,只要你查,就一定能查出来。而且这类人也容易防备,因为谁都知道他们是坏人。作为君王,自然就会对他们有警惕心理。”
“但是,贪名的人,危害就远远比贪利的大了。因为这类人往往藏的很深,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大公无私,是那么兢兢业业,是那么刚正不阿,给人的感觉是丝毫没有私心,心里只装着君王一样,这样的人才危险,因为这样的人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误以为他们无欲则刚,什么都不求,一心奉公,可是谁知道,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有贪图的东西,他们贪图的就是这个名。”
“这样的人虽然不会明摆着跳出来害你,但是你要是对他们放松了警惕,一味地听他们的,容易被他们带进沟里,他们是不怕死的,他们死了才会有名。因此,他们往往会做出十分激进的行为,让你和你的王朝给他们陪葬,好成全他们的千古忠臣之名。”
“做皇帝,不要只跟一类人打交道,要方方面面都照顾到,这个国家不是只要有了文官就万事大吉,宋朝的文官那么多,结果怎么样?朕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你将来登基之后,所要依靠的力量就是藩王和勋贵,因为他们的利益跟国朝是一致的,若是有人造反成功,改朝换代之后,新朝代就算不杀他们,也不会让他们接着干藩王和勋贵。而且出于对他们的忌惮,还会对他们进行各种限制。”
“而那些文官就不一样了,他们既可以给大明当官,也可以给大元当官,这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换个老板而已,所以他们当中,见风使舵的永远是大多数。你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就算他们在口口声声说‘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时是真心的,但你要清楚,平常没事的时候说说,跟刀架在脖子上时再说出这句话是完全不一样的,大部分人临时就改了口了。”
“还有那些太监,你将来可以不任用他们,但也没有必要对他们那么刻薄,人家毕竟辛辛苦苦伺候着我们朱家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他们温和一点对你没有坏处。”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的三叔晋王嫌他的厨子给他做的饭难吃,将厨子绑起来打了一顿,朕是怎么教育他的?”
“朕当时就给他写了封信,说,朕率领群雄叱咤风云几十年,平定祸乱,像徐达、常遇春这样的百战名将,若是犯了错,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丝毫不给他们留面子。但是我的厨子徐兴祖伺候了我二十三年,我从来没有跟他红过脸,说过一句重话,更没有折辱过他。这里面的道理你知道吗?”
“怨不在大。那些伺候你的人都是可以随时出入你的身边的人,你要是惹了他们,被心眼儿小的记了下来,你有权有势的时候,他们或许不敢怎么样,但当你走了背字时,他们在你背后给你来上一刀,很有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就算是你的权势一直都很大,要是碰到个愣头青,非要跟你同归于尽,在你的饭菜里下毒,你说怎么办?你防的过来吗?”
“咳咳咳。”朱元璋说完这几句话,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虽然这些话他之前大都跟朱允炆说过,但是他在临死之前还是不放心,非要再说一遍心里才痛快,不光是为了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更是出于对这个孙子的疼爱,怕他将来走了弯路。
“皇爷爷。”朱允炆见朱元璋又开始咳嗽了,心里一阵着急,立即扶住朱元璋给他抚摸胸口,然后冲着身后的几个太监大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皇爷爷抬到屋子里去!”
“好了,不要动了。”朱元璋突然止住了咳嗽,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一脸忧伤的感叹道:“让朕再看一眼太阳吧,朕可能再也看不到它了。”
“皇爷爷……”朱允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悲从中来,趴在朱元璋的腿上,“呜呜”地哭了出来,他似乎也感觉到了,皇爷爷的日子怕是要到了,刚才跟他说的那番话,很有可能是他最后的教导。
朱元璋没有再说话,用他那只粗糙的右手,慢慢地抚摸着他心爱的孙子,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渐渐西沉的太阳,良久良久,都没有移开过视线,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几下,仿佛多看一眼这人间的太阳,对他都是一种奢侈一样。
如果此时有人能给他延长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