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那里,啜泣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宋怀归暗叹一声。
“我已收了轻垚为徒,便不再收徒,这段时间你就在此养伤。”
道长走了,安祉心如死灰。
轻垚上前将她扶起来,轻声提醒道:“师父同意你留下,只不过,能不能留下学到东西就得看你自己了。”
安祉闻言转悲为喜,擦了擦眼泪,出言答谢。
轻垚点头行至一礼,便匆匆离去。
竖日清晨,安祉早早醒来。
窗户没关紧,零零碎碎的花瓣飘了进来。
安祉偏头看着,清风明月的宋道长,竟这般喜爱梅花,种满了一片。
她伸手拿过昨日轻垚送来的毛裘披风,出了门。
雪后初晴,冬日的阳光透着苍白,竹舍外是厚厚的雪层,把路封的严严实实。
安祉拿过门边的扫帚,一点一点清扫开来,宋道长分给她这一块小小地方,也要好好清理才是。
红梅开遍了凌雪峰,每一颗都被灵力孕养着,乃至常年不败。
安祉踮脚闻了会。
身后传来轻垚的的声音:“你别折断了,师父最是喜爱这梅花,这些年来从不让我碰。”
从不让碰,这是有多喜爱。
安祉闻言,悻悻缩回刚才想要触碰的手,开口谢道:“多谢轻垚大哥提醒。”
轻垚点头,便去忙其他事了。
轻垚虽说也有一颗仁德之心,于心不忍时也会出言劝告,可大多数他都比较冷然,不爱说话,可谓是能帮则帮,超出规矩原则外的事也是绝不会触碰的。
安祉歪着头看他离开的背影。
心想,可能修仙之人都是这般吧。
宋怀归不知何时出来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身前,别在腰间的赤红色剑穗倒是格外醒目,看到安祉扭头时,依旧淡淡地望着她。
安祉时常不懂,像道长这样的人,也会有伤心难过的事吗,不然为何每每看见他都从他身上感到一股浓浓的悲凉。
宋怀归忽然开口:“得时间的话替我剪几支红梅吧。”
他突然开口,安祉一时愣住,轻垚不是说,道长从不许人碰这梅花吗?
听到声音那一刻轻垚也懵了。
回过神的安祉赶忙应了一声。
宋怀归点头,转身进了屋,安祉揉了下眼眶,以为自己看晃了眼,她竟看到宋怀归转身时眼底呼之欲出的落寞神色。
安祉捧着一把红梅叩响了房门,片刻后,里屋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进来。”
宋怀归侧坐在榻上,桌子上摆放着一卷竹简。
屋内冷冷清清,银发如瀑般倾泻而下,一抹暖阳从窗户透了进来,刚好撒在宋怀归身上,有种凡人不可亵渎的神圣感。
他开口:“放到这个瓶子里就好。”望着桌上的瓷白花瓶。
安祉走过去,细心将花插进瓶中,问道:“道长很喜欢梅花吗?”
宋怀归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他哑然笑道:“年少时,故人所爱。”
原来是因一故人,不知是哪位故人,似乎与道长关系匪浅。
安祉眼中含笑,整理着瓶中的花,嘴里念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我也喜爱梅花。”
宋怀归笑着摇头,看向她眉心的那抹朱红,开口问道:“你额间的花钿是从出生起便有的吗?”
安祉手指抵在额前,摇头,如实道:“不是的,我幼时生了场病,醒来后,就有了。”
沉默半晌,宋怀归看着她,轻声道:“姑娘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灵脉。”
安祉将手递过去,宽袖堆叠在臂弯处,露出一节白嫩纤细的手腕。
在她印象中,幼年时,安祉贪玩,在水边嬉戏忽然掉入水中,被人救上来时依旧昏迷不醒,连着高烧了几日,直到一位老者路过,说有法子救她,奇怪的是,这法子却不能让人瞧见,安祉的爹娘虽有疑问,但救女心切,倒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等她醒来时额间就有了这抹朱砂。
老者只留下一句话: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情为因果,缘注生死。
宋怀归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她的经脉中似有异样。
似乎被人注入了一股神力,随着时间,这抹神力已经与她融为一体。
这股神力除了救了她之外,还有何作用?恐怕只有那位老者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