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盆枯木编制,造得随便,木板长短不一,最短的那块刚好和人的脚踝齐平,只兜住浅浅的一层泥。
一朵水蓝色的花插在里头,花托压弯了枝干,整个埋在叶子里,一抖一抖的,像偷吃的小孩不想被抓包,偷偷销毁“证据”似的。
这熟悉的花样,熟悉的动作,不消想,定是某只不甘寂寞的小花妖了。
孟若一个箭步冲上去。
她一把掐住花托,另一只手□□进花蕊里,摸了一圈,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原本绑在井底的鼠妖,已被这小花妖整个吞到肚里。
再要她吐出来,已是不可能的了。
最初刚离开浪谷山的时候,有一阵小花妖嘴馋,但不能动,于是她瞒着孟若想出一个办法,把木板花盆撑倒,在里面转动根茎,滚着滚着就能走了。
要是碰巧遇到人,就装作被风刮倒的,被人带回家里去,就趁晚上入睡之时,洗劫一空。
每每孟若找到的时候,她还颇为得意,“不怪我,这是那些人太蠢了。”
现在的小花妖,叉着两片绿叶,一点也不害臊:“你以前教训我,不能偷好人的东西,你方才也看到了,这些东西是害人的妖做的,都是害人的,我吃了是为民除害,我没错。”
孟若差点给气笑了,才跟了她不到两月,这小花妖就跟脱胎换骨似的,哪还有开始的唯唯诺诺,都敢叉着腰,学着某天撞见的村人男女吵架的架势来顶嘴。
待要好好教训一顿,屋里头人多眼杂,她就抱着花盆走到外头去。
而那头的徐野已审讯完带着人回到酒店,见酒店纷乱,就分派手下清扫整理。走到后厨,老板子女被成功救下,手下喂了丹药,已无大碍。只是没看见孟若,问手下人,回说在院子里。
他料想着孟若性情古怪,怕她整出什么幺蛾子,就亲自来寻。
院里一圈没见人,他正奇怪,就听见有人责骂之声,循声走到院外一处僻静拐角,背靠竹林处,正撞见孟若在和一朵花较劲。
他来的时候没想瞒着人,走得不隐蔽,一路走来,枯枝烂叶踩的咔咔响,孟若一回头,正和徐野对上眼。
孟若脸上的怒气未消,一只手还在掰扯花蕊,要在里面掏什么东西。徐野也知来得不巧,连忙道:“我与手下核对过小妖尸首,还差一个鼠妖厨师,林老伯说绑在后井,我去见了却没有,就来问问你,确认一番。”
“我正要说这个事。当时我在后院,正撞见一只老虎嘴里叼了鼠妖跑出去,我想着来不及叫人,自己来追,不想半路被这盆花绊住手脚,叫老虎跑了,我气不过,就在这教训花呢。”孟若讪笑胡扯道。
徐野听得莫名其妙,但出于礼貌,还是喏喏点头说是。他不愿在此多待,亟待要走,错眼间看见那花无风自动,摇摆晃动,登时警铃大作,情急之下,举剑要劈。被孟若一臂挡住,隔开一丈。
徐野急道:“孟姑娘,你手上的是花妖。”
小花妖因被孟若教训恼火着呢,忽然间嗅到徐野身上的气味,越发上头,故意晃动脑袋要惹人注意,孟若弹走徐野的剑,她又伸舌头作怪,龇牙咧嘴,乘人不备,在徐野拿剑的手上咬了一口。
“别拦着我,他是捉妖人,身上有姐姐的味道,必定害了姐姐,就该吃掉,以绝后患。”
徐野刺了几回,频频被孟若阻挡,又听花妖这般言语,也回过味来,孟若和那花妖多半是一伙的。
这么想着,他又打不过孟若,要是当场翻脸,他凶多吉少,于是就收了剑,“忙了一晚上,竟然眼花耳鸣,都开始产生幻觉了,我看我还是先回酒店歇歇,就不打饶了,告辞。”
只是他被小花妖咬了,眨眼间毒性上来,脚软身麻,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个杀人灭口的招数还是头一次见,他想,眼前忽然恍惚起来,人在他眼里突然就变得歪七扭八,一下往左一下往右,或是突然退到天际,又或是突然撞到他面前,直往他身体里撞。
他吓得失声尖叫,扑地摔在万丈深渊下。一抬头,竟是南柯一梦。
他自个儿不知为何站着蒙了,一摸脸,嘴角还挂着涎水,砸吧几下,嘴里还是甜的。
孟若捂着某闯祸妖的嘴,心虚得很,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没事儿,人都有累的时候,你趁早回去休息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徐野中了花毒还意识不清,不断地舔着嘴角,回味解毒花瓣的甜味,被孟若哄着,又吃了一片小花妖的花瓣,人才逐渐清醒了。
小花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