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远远瞧见顾卿九时,他又怔忡住了。
竟好似近乡情怯。
既想靠近一些,想与他的九儿兄妹相见。
又生怕靠得太近,生怕真正见面之后,反而要面临九儿积攒多年的无尽憎恨……
他只能把自己藏起来,不敢惊动,甚至屏息噤声,只剩一双眼睛,贪婪地望着顾卿九那边……
“……姑娘?”
茯苓发现顾卿九脸色不对,探头一看,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卿九沉吟着。
方才明明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但刹那之间那种感觉烟消云散,仿佛是自己的幻觉,可……
思忖许久,正欲查探此处虚空,她到底还是不放心。
然而就在她即将动手时,突然神色一凛。
“茯苓!”
低喝一声,顾卿九迅速掐出一个隐身诀,带着战霄茯苓隐匿了起来。
茯苓瞳孔一缩,连忙噤声,小心翼翼地支棱起耳朵观察四周。
与此同时,不远处,风声摇动。
而密林之中,已是遍地血腥。
……
南火国的那位大皇子依旧和煦儒雅,他笑着长袖一拢,向那位号称皇室供奉的大天师行了个礼。
“还请天师协助本宫。”
两人身边有不少侍卫,也有诸多皇家子嗣。
有人一脸怜悯,也有人一脸怪笑,阴阳怪气地瞥了瞥不远处的许阳笙。
而大皇子转身之时,那些人连忙神色一正,满面肃然地不敢放肆。
许阳笙此刻正单膝跪地,他双手握紧了手中长剑,以剑身撑在地上,才叫自己没能狼狈倒下。
发髻散乱,身上有刀伤、剑伤,烈火灼伤,最为严重的乃是胸膛,好似被人一掌震碎了血肉,胸前竟出现个前后透亮的血窟窿。
若不是他此前服用了一颗珍贵无比的护心丹,兴许早已陨落在此。
“……为什么?”
自知逃生无望,他的嗓音沙哑又虚弱,满面茫然。
他至死都想不到,为什么方才万兽之森突然大乱,而他惦念着他这位大皇兄的安危,本是带着大皇兄一起撤离。
可就在半路上,这南火国的大皇子许云祭,竟突然出手偷袭,一掌扇向了他丹田。
当然,以许云祭的低微修为难以对他造成分毫损伤。
可就在那时,大天师,还有他那些皇弟妹,以及南火皇室随行负责护卫这些皇子皇女的护卫禁军,竟突然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许阳笙,你最好束手就擒!我等或可还能给你一个干脆!”大天师曾如此喊话。
从前那在他面前总是毕恭毕敬的禁军统领,也没了从前的恭顺,而是一反常态地桀骜起来。
“二皇子,你素来待卑职不错,可奈何您的生母不过是一下贱宫婢。”
“……下贱?”许阳笙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生母从前虽是宫婢,却也在死后被册封为荣德淑良诞圣皇贵妃。
所谓诞圣,指的便是许阳笙。
许阳笙出生之时曾天降异象龙腾九霄,自他出生那日起,是否册封为南火太子已不重要,世人皆知他来日定要继承大统,成为南火皇室的下一任君主。
他曾深信不疑,以为生母曾是南火国主最为钟爱的女子,以为父皇对他的宠爱从未掺杂任何水分。
可原来早在当年,他那位好父皇,便已算计到他出类拔萃的修炼天赋,想等他修炼有成,再将这份修为取走,转嫁到大皇子许云祭身上。
原来许云祭就算实力低微,却是父皇心中钦定的太子人选……
“呵……”
许阳笙绝望之下蓦然惨笑。
他这一生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所有一切尽皆虚妄!
大皇子徐徐朝许阳笙走来,眉梢微微一挑,而后温和地笑了:“皇弟勤奋苦学,本宫还以为要再多等个十几年,谁知你竟这么早就已达到了元婴期。”
“也算凑巧,你平日待在那墟神宗中,也就这次宗门试炼才外出一回。”
“放心,你这一身深厚修为,来日皇兄定会代你好好使用。”
大皇子说完又讥笑一声,而后回头看向了那位皇室供奉大天师。
大天师一步踏出,取出一青铜法器,此法器散发出古老气息:“二皇子,得罪了!奈何你并非天命之人,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