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
“铛”地一声,那酒壶撞破水镜前,却被一道泛滥着粼光的水波纹阻挡住。水镜安然无事,那酒壶却掉落在地上。
顾厌珩长吁口气,但旋即又满是恼怒:“你干什么!??”
他充满怒意地看向顾祈洲。
顾祈洲却轻笑了声,“我干什么?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何时起,竟也轮得到你在这里对我说教?”
这兄弟二人如今的关系很是僵硬,自从被战霄俘虏并关押在此后,顾祈洲的心神受到了强大的冲击,以往的观念一瞬间碎裂。
九儿曾说,她从未对不起他,可当时他反唇相讥,当时他一脸冷笑,当时他并没有相信他,直到因为那面水镜,他才明白,原来她说的,全是真的。
她从未对不起他,可他,却对不起他的九儿。
顾祈洲又不禁想起了数月前在丹枫郡时,他亲自一掌将九儿打落那星辰花海,那些星辰花腐蚀着九儿的血肉,她半张脸露出了森森白骨,她从前分明是很娇气的一个人儿,依稀还记得年少时,哪怕只是不小心摔上一跤,也会可怜巴拉地红透了眼眶。
她明明那么怕疼。
明明,是那么怕疼的。
可她当时伤得那么重,那时的顾祈洲完全气疯了,以为她在自己体内种了蛊,以为她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他只想叫她也尝尝自己所受的那些苦,只想让她也体会一下被至亲背叛,是种怎样血淋淋的伤害,他想让她,继续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让她余生都活在错待自己的懊悔之中。
可原来,生不如死的人是他,懊悔的人,也是他!!
顾厌珩瞥了顾祈洲一眼,突然笑了,“你疯了。”
他这么说。
“你后悔了。”
“你那日伤了九儿,若非我及时赶到,若非我拦上一拦,兴许根本等不到那个姓战的男人苏醒,兴许你早就已经失手杀了九儿。”
“……住口!”
!。顾祈洲猛地呵斥顾厌珩:“你少在这里马后炮!你又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自己又能有多好?”
“顾云婳的那些小伎俩我看在眼里,我不过是懒得计较,不过是全当看她演一场戏罢了,可你呢?没有脑子的东西,不过是个蠢货一个,从小时候就一直是这样。”
“当然如果不是九儿一次又一次的跟我说,不能兄弟阋墙,要兄友弟恭,我又怎么可能会救你一次又一次?你又以为你自己有多么干净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他一口气吼出了这些话,吼到最后他呼吸急促,那嗓音也越发地沙哑粗重,就连那张本该俊美妖孽的面容,此刻也好似一阴魂厉鬼一般,他变得十分敏感,受不得任何刺激。
而无疑顾厌珩已经刺激到了他。
顾厌珩就只是平静地看着,看过之后,又突地沙哑一笑,“是啊,我蠢,我是蠢,而你若是聪明,也不至于被那个顾云婳蒙骗,她说的那些,她编造的那些,你到底还是信了不是吗,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对九儿。”
所以他们两个不过是半斤八两,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顾祈洲咬了咬牙关,眸中仿佛泣血一样,他忍了又忍,而后看向这漫天的神之秩序。
他们两个如今就仿佛被人圈禁了一样,这方寸之间,若是他们不去反抗,那些秩序也不会拿他二人如何,可一旦察觉他们起了想要逃跑或者挣扎的念头,那些秩序之力就会立即扑杀而来,绞紧他们的身躯,防止他们两个的逃脱。
顾祈洲突地一脸惨然,他眸中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意,但他却说:“我或许真是疯了。”
“我疯了才会那么对她。”
但顾厌珩却已收回视线,没再理会他。
他也曾有过类似的心境,也是因此才会入魔,从此九儿便是他心中所愿,便是他毕生的执念,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错了。
已经错的太多太多了。
终其一生,终此一世,都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偿还。
再也没办法能将其弥补。
正如,覆水难收。
……
人的成长往往只是一瞬间,从前的顾厌珩有着几分少年意气,但如今却好似阅遍了天下沧桑。
不过这边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另一头,守陵村中。
云婆婆一击过后,便收回了拐杖,而此时林老已紧闭多日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茶里茶气